围绕沙门的明争暗斗逐渐激烈。不过并不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反而随着鸿胪吏的宣传,沙门与羯赵挂上了钩,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对。以此为契机,很多埋伏的细作被牵扯出来。校事府成果斐然。已经可以确定隐藏在沙门中最大的敌人就是释安世。此人也是佛图澄的弟子,出身北平无终阳氏,与燕国重臣阳骛同族,极擅经营敛财,天下大乱时趁机吸纳人口,圈占土地。大梁开商之后,此人抓住时机,遍地开花,几乎在所有大城中都有产业。有钱能使磨推鬼,大多数僧人都站在他一面。释道安这种专心传教弘扬佛法之人,自然不是对手,不过他们这些人都有真才实学,心志坚定,虽然落在下风,却也没有妥协。沙门内斗越来越剧烈,民间舆论逐渐朝着不利沙门方向发展。佛寺里面的恶霸无赖披着僧衣,缺德事没少干。而苻坚没闲着,在长安修大安寺,算是添柴加火。受他鼓励,沙门之人蠢蠢欲动,河北有些寺院夜里能听到打造兵器之声,寺院周围聚集了不少死硬铁杆。前后折腾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到秋收时节了,李跃决定收网,各方面的条件已经成熟。该妥协的人已经暗中投靠朝廷,不妥协的人只能送去见佛祖。“传令,各地官府疏散寺院附近百姓,每座寺院旁必须驻扎镇军,邺中骁骑军、玄甲军随时待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沙门是以佛寺为聚集点,这是他们的死穴。诏令一下,立即风起云涌。这是要动手的先兆。果然,沙门沉不住气,释安世在校事府的放水下,连夜逃出邺城。不到半个月,八百九十三所寺院,相继反了五百一十二座,大者聚众近千,小者百余,号召信徒,攻打州县。释安世在赵州聚集信众万余,自称佛子转世,要解救黎民于水火,推倒大梁。此人倒有些军略,率众直扑襄国。拿下襄国,就有了立身之地,守上一两个月,其他势力必然会出兵策应。“释安世麾下有毛嵩、郭将、翟傉等秦将,陛下……定要当心。”叛乱一起,释道安主动入宫,自证清白。李跃扫了一眼杨略,“这倒是意外收获,大师有心了,传令张蚝、刘牢之,十日之内,朕要听到捷报。”别说三个秦将,就是苻洪、苻建、苻雄三人复活,也无能为力。释道安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站队。与其说是沙门叛乱,还不如说是李跃主动挤破这颗脓疮。有释道安等人的投诚,释安世掀不起什么风浪,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崔宏道:“苻坚屯重兵于蒲坂,陛下不可不防。”与氐秦的关系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苻坚志在混**为一家、视夷狄为赤子,两边撕破脸皮是迟早的。前段时桓温迁走了成都士民,退守巴中,等于将蜀中拱手相让了。如今的苻坚真正羽翼丰满,基本吞并了周边能吞并的所有势力,想要趁热打铁,向大梁展示一下实力。“朕等着他出兵。”李跃反倒希望苻坚来招惹自己。“大战一起,可怜关东百姓……”释道安一脸悲天悯人。“关东百姓不会受任何影响,而且大战也打不起来,大师但可放心,如今沙门正本清源,朕奉大师为僧正,主理僧院,翻译西方佛经,使之融入华夏,造福苍生。”李跃对他寄予厚望。释道安原本就是儒家饱学之士,投入佛图澄门下也一直在翻译佛经。只要能促进华夏文明繁荣,李跃一概扶持。“谢陛下。”释道安双手合十。在关东地盘上,沙门再强也不是黑云精锐的对手,更何况派出去的还是张蚝、刘牢之两个万人敌,后面跟着两万骁骑军,三千玄甲营,这一仗若是打不赢,张蚝、刘牢之可以直接抹脖子了。地方上的叛乱得不到百姓的支持,难以成事,校事府提前打入内部,外面还有镇军包围。一座寺院,僧人加上信徒能凑出千把人就算不错了。但他们要面对的是至少三千以上的地方镇军,后面还有黑云军压阵。这一仗根本没法打。才六天,释安世、毛嵩、郭将、翟傉四人的头颅便被送到李跃面前。不过张蚝、刘牢之二人杀性极重,总共才一万多人造反,被他们穷追猛打,杀了八千多人……各地的清洗也在展开,参与叛乱者连根拔除,很多没有叛乱的寺院也被殃及池鱼。混乱只持续了一个月,便被迅速扑灭。清理出来的田地、钱粮、产业比校事府事先预计的还要多。人口六十余万,金宝财物折算成五铢钱达千万缗之巨,还有各种珍贵典籍……这还不算佛寺四面的铜金佛像,后世镀金镀铜,这时代直接全铜铸造,高一丈有余,外面再镀一层金,披上锦缎袈裟,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关键一座佛寺还不止一座佛像……豪横的令人发指。“昔日石虎崇佛,民间搜刮之财物多供奉沙门,以消自身罪业……”释道安解释道。这事李跃听过一些。当年佛图澄劝石虎不杀时曾说过:暴虐恣意,杀害非罪,虽复倾财事法,无解殃祸。倾财事法的“倾”字,可见石虎对佛门的慷慨。这么一想,石虎也是个打工的……若是算上沙门的控制的产业,以及各种高利贷,只怕缴获的钱财还要再翻几倍。难怪历史上的有为之君要朝他们动刀子,国家穷的喝西北风,他们富得流油,还只进不出,换谁也受不了。“从今往后,沙门之人、大梁将吏一律不得经商!有度牒之僧侣,朝廷发放俸禄,寺院名下不得再有产业、田地、僮仆,不得以铜身铸佛,只许土石!”李跃这道诏令针对那些没有起兵造反的寺院。华夏一直都缺金、银、铜等矿,全给他们拿去造佛像了,还怎么铸造钱币?大梁铸造新五铢钱,正好缺铜。释道安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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