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须前线难得的安宁了几日。
之前连续数日猛攻无果,桓温索性休整士卒。
“有长江天堑在,诸军不必多虑,当年赤壁一败,天下三分,如今梁国虽强,若能败之,南北均分之局可成,朕在此立誓,如能击破梁军,当与诸位平分天下!”
军议上,桓温振振有词,慷慨激昂。
别的不说,桓温对部下还算不错,荆州军在江东胡作非为,从上到下都发了一笔横财,对桓温感激涕零。
魏晋士卒将领之间,都有人身依附关系,不少将领其实就是桓家的部曲。
二十年的积威犹在,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愿为陛下效死!”诸将慨然道。
“哈哈哈,大善,梁贼水军不力,诸位若能助朕击破贼军先锋,则梁军之势可去一半!”桓温继续鼓动着军心。
别看梁啸、邓遐在濡须耀武扬威,实则攻势不足,一座濡须城足以挡住他们。
况且濡须之后还有长江。
江东最精锐的一支水军一直捏在桓温手上。
“死战!”
将领们狂热呼喊着。
如果挡住了梁军,他们就是楚国的勋贵,这种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事不宜迟,速速进兵,击破逆贼谢玄!”桓温大手一挥。
诸将昂首出营,登上战船,上千艘大小战船扬起风帆,仿佛一片片云朵。
“谢玄所部皆为降卒,战力较弱,我军集数倍兵力,定能一战破其水军,水军不存,则长江为我军独有,江东可以暂缓一时。”郗超对桓温不离不弃。
此次果断出击,也是郗超的建议。
欲挡住梁军,必须获得制水权。
在陆地上,楚军自然不是梁军对手,但在浩浩长江之上,楚军至少有一半胜算。
而且谢玄部众也不是黑云军。
“谢玄仓促而来,麾下部众还有朕之内应,必能破之,然则建康城内,只怕那些人首鼠两端!”桓温太清楚士族们的德性,有奶便是娘,没有丝毫节操。
“只要陛下还手握雄兵,士族就不敢轻易背叛,谢安好名声,若行不忠不义之事,屈膝而事北虏,必为天下名士所笑,谢家几十年的名声亦将烟消云散!”
私下里再无耻,面上还是要立一块牌坊撑着门面。
就连司马家也高举“孝”字招牌。
梁国主动劝降,和士族主动投降,脸面完全不一样。
“嘉宾所言正是!”桓温手按剑柄,登上一艘楼船,站在船首拍栏长歌,“朝发广莫门,暮宿丹水山。左手弯繁弱,右手挥龙渊……”
刘琨的扶风歌自有一股悲壮之气。
但从桓温嘴中吟出,壮多过了悲。
行军两日,正遇梁军水军,江面上顿如万马奔腾,互相撞在一起,木屑纷飞。
谢玄水军一万三千人左右,大多是艨艟、斗舰。
桓温水军两万有余,却有五艘楼船。
船越大,水战越占优势,五艘楼船各有艨艟护卫,船上铺设大量弩机,宛如五头猛虎在江面横冲直撞。
梁军是近两个月各地召集而来的降军,士气虽高,但配合上仍有很大问题。
面对楚军的猛攻,各自为战,江面上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