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下河院起先是响过一片乱的,包括东厢的大儿子来流子,也哎呀了一声,可他的哎呀很快被咳嗽声淹没了。来流子停下咳的时候,院里的乱已平静下来,惊起的人们听麻五说,都给我好好睡着,甭起来,要是不害怕缺胳膊掉腿,你就出来。果然就没人敢出来。人们全都缩着脖子,躲窗根下,偷看。
土匪麻五院里走了一圈,大步腾腾地进了西厢。
西厢是五十跟灯芯的住处。
新媳妇灯芯是后山刘掌柜的丫头,亲事订下两年多,两个月前才娶了进来。要说喜事儿办得,可真叫体面。光是流水席就开了三天,吃得一沟的人嘴里流油,到今儿个还觉胃里实腾腾的,咽不下自家的粗饭。打凉州城请来的戏班子铆足了劲,唱得小桃红嗓子都哑了。沟里人一边吃流水席,一边听着小桃红的戏,心里却想,这马巴佬,就会办事儿。你瞧这场面,人经几辈子,谁个见过?也有人忍不住想,这下河院,到底有多少银子啊?要是把土匪给招来,了得?这念头一出,便快快地吐了一口,很对不起马巴佬似的。
马巴佬自然不知沟里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办那么大的事儿,一是办给亲家看,刘掌柜虽说也是后山大户,跟下河院一比,就小了,小得近乎看不见。可偏是不服气,硬说丫头灯芯是让自个害了,推进了火坑。二来也是诚心想答谢一下沟里,下河院的家业交他手上,还从没摆席让沟里人吃过。长子来流子娶妻,原本打算要摆的,偏巧就给赶上闹瘟疫,吓得人一听席就跑,再说猪全给瘟死了,上哪弄肉去。这次好,几十年赶上个闰腊月,风调雨顺,日子把沟里滋润得,不摆真是对不住这一沟两洼的菜子。
土匪麻五进了西厢,就没了响动。
马巴佬毕竟是经过世面的,事情到了这儿,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不怯不怕地说,来一趟不容易,锅里有肉,捞了吃。
喽啰们不理他,全都伸直了耳朵朝西厢那边听。
西厢那边更静了。
土匪麻五带人走时,月亮已挂了起来,映得下河院蒙蒙一片,看不清刚才发生过啥。下人给马巴佬解开绳子,马巴佬第一个朝西厢扑去。临进西厢的小门,突然停下脚,跟管家说,你在这守着,没我的话,谁也不准进西厢。
儿子五十还绑在柱上,马巴佬解绳子的一瞬,突然用力拉了拉,疼得五十想喊,嘴里却塞着布,马巴佬一把撕掉布,五十的喊就响彻了院子。等取开蒙眼的布,五十才看清,新媳妇儿灯芯不在屋里,她让土匪麻五掳进了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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