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幽僻的小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上面简洁的摆放着两座牌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供奉用的香果都没有。
只剩下屋子里站着的男人,日以继夜的思念。
亡妻其木格。
爱子朱见濡。
这屋子建成于九年前,景泰元年,朱祁镇返京的第一年,妻子,儿子双双亡故。
金刀案的始作俑者无从可知,只是从中得利最深的二人,一个如今自称天子,另一个,掌握着大明朝最重要的情报机构。
想要报复,难如登天,可即便再难,他们也是踩着自己妻儿尸骨稳固权位的。
有些事,不可不做。
朱祁镇眼眶泛红,他不明白手足情深,他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让出了皇位,为什么还要被如此对待……
他不明白,在草原,在瓦剌的腹地深处,都未曾体会到的,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触。
如若能重来,其木格,濡儿……
咚,咚!
敲门的声音唤起朱祁镇心脏跳动。
门外传来一声甜糯。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陛下,浣衣局送来新编织的红肚兜,奴家系不严实,陛下可否帮忙一二?”
朱祁镇听了,安稳平复了许久,然后,换成另一幅面孔,活成另一般人。
“嗯?系不严的肚兜?有点意思,让我瞧瞧看,你是不是又长大了……”
他领着小宫女走向另一间屋子,春闺帐暖,活色生香。
朱祁镇若是活着,南宫里住着的人,是出不去的。他若是死了,这五、六个小宫女说不得还要为他殉葬。
这些都是没脑子的玩物,可知冷暖,可谈情调,可有可无。
独独一个去了势的太监,他或许能活。他在南宫陪着朱祁镇**年了,看着朱祁镇荒淫**年。
朱祁镇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或是那个皇帝弟弟,或是拦着自己的母亲。
不过不重要了,知道南宫里有眼线,防备着点就好了。
小宫女趴在榻上,衣襟被撕扯的稀烂。
朱祁镇是个荒淫的太上皇,整个皇宫都知道。
他拿着撕碎的红肚兜仔细翻看,这衣服内嵌着一层薄纱,抽出来对着烛火细瞧,上面用浅色颜料,淡淡的印着几行小字。
“皇帝朝堂发难,太子事成。”
哼!
终于到时候了。
景泰帝的心思不是什么秘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更是深处漩涡中心,当然理解的更为深刻。
景泰帝镇不住朝堂,于谦帮他压着。他也镇不住后宫,孙太后帮他看着。人人都说为了大明,为了江山千秋万代,可凭什么牺牲的总是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他从妻儿身故就一直等着这一天,他也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
易立储君。
朱祁镇是通帝王权术的,他也知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就像这些年景泰帝为了稳固权位,撵去浣衣局的那些宫娥们一般,她们幼时便入了宫闱,在皇宫里殚精竭力的侍奉一场,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她们只知道如何在宫中生活,留在宫里的念想被景泰帝打散了,她们只好把赌注压在朱祁镇身上。
朝臣的念想?
于谦是大明朝救世的功臣,他金身已成,寻常事动不得他。
可小郕王素来亲厚于谦,功臣万一变成了权臣……
当然,权臣不权臣的,隔开几代朝堂,总是会出现那么一两个的。
本应无所谓。
可于谦恰巧又是个与旁人不同的,他最忌讳的,不过结党营私。
若是当真让他二人在朝堂上帝相一心,还有旁人出头之日?
寒窗十载,名求不得,那也罢了,利我也不要了?
大明朝堂上的群臣,可以自私的近乎冷血,但这种涉及到自家切身利益的,也没几个当真敢置之度外的。
景泰帝这些年明里暗里提过无数次易储的念头,可每次都被一堆人左一句又一句把他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他是个半路出家的皇帝,在这种事儿上,远没朱祁镇看的真切。
“既然你想,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帮你一场又如何?”
朱祁镇想起来前些日子曹吉祥传过来的话。
太子早年与宫女有染,事情本来被太后压下来了,宫女被逐出宫外,可这太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是把人接到东宫住着。
这事儿,锦衣卫都未曾知晓。
可浣衣局的一位被逐出宫的宫女,恰巧就知道这事儿。
“万贞儿嘛,是时候给景泰帝一份大礼了……”
朱祁镇眯缝着眼睛细寻思,他将那张印着字迹的薄纱铺平,放在身下小宫女的后背上。
字迹顺着汗液挥散,朱祁镇只是在等。
终于消失不见了,房间里又传出来阵阵喘息。
“哼!荒淫无度,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怕些什么?能让我陪着这种东西,荒废十年时光。”
屋外头,一个中年太监听着房里的声音。
又想了想自己,酸涩化作悲愤,心里狠狠地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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