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可真会说笑,咱家何曾做过藐视公堂的事?”夏江一拂袖子,反问了这么一句。
陈宝良原本不打算为难夏江,此时却被夏江的傲慢态度给激怒了。
“放肆,尔一阉奴,掘林挖坟、惊扰圣陵。本官身为山东按察使,奉旨审理此案,尔入公堂见到本官该跪认己罪,不想竟如此放肆,来啊,拖下去,杖责二十杀杀他的威风!”
啪嗒~
一支令签被陈宝良扔到了夏江的脚下,左右充当衙役的禁军却毫无反应。
夏江自以为禁军都是皇帝老爷派来支援他的,见其并不听从主审官员的命令,不由嚣张的哈哈大笑。
“陈大人,一省按察使不过三品,咱家也是三品内官,奉旨提督内府司。按品级,你我同级;按官职,你提刑按察使,咱家掌管内府司,皆是为皇爷办差。咱家奉旨查案,不得已扰了孔林清净,就是真有罪,那也轮不到你一个三品按察使来审我。要审,让皇爷下旨,让三司来。”
夏江的嚣张让陈宝良骤然大怒,一旁的山东巡按御史宋兆麟也是面带愠怒,张嘴呵斥起来。
只听宋兆麟斥道:“大胆夏江,本官与陈大人审理此案,乃钦差副使贾大人提请,禀奏圣上明诏允准。今日在这公堂上,没有什么内府司的首座,只有案犯夏江。”
夏江却并无畏惧,反而冷笑连连:“可皇爷并未剥夺咱家的官身,咱家身着官衣,你敢对咱家用刑?”
“狂妄!狂妄!狂妄!”
陈宝良连喊三声狂妄,他精通刑律,当然知道夏江说的是真的。
不过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一个三品的按察使打不得三品的官,可这公堂上有人打得了。
他将目光转向陪坐一旁的贾琮,拱手道:“贾副使,可否请出御令,剥了此等恶奴的官衣?若不然,这案子还怎么审?”
堂中陪坐的几位大儒停下了呵斥,跟随陈宝良的目光看向贾琮。
夏江心中暗笑:小贾大人是我夏江的盟友,怎么会帮你们对付我……
“好!”
贾琮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随后从腰间解下御令,蟠龙双目圆睁,威风赫赫。
他站起身来,将御令举起:“御赐金令在此,见令如见陛下。”
陈宝良、宋兆麟、孔祥安等人纷纷走到堂中,躬身拜下:“臣等恭请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观的众人也跟随其后,俯首拜君:“学生恭请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而皇家家奴夏江反应最慢,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这一幕,还是在贾琮冷哼一声后才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奴婢夏江,恭请皇爷圣安!”
贾琮没有理会夏江跪下时眼中突然闪过的怨毒,沉声道:“奉旨,本官协审夏江一案,现暂夺夏江内府司首座一职,剥其官衣,交由有司审问。”
“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宝良等人再拜领命,心中暗道贾琮不愧徐青藤的学生,心里还是向着我儒门的。
一切回到正轨,陈宝良心中大定。
他原本以为贾琮此来定会维护夏江,不想临了还是贾琮助他一臂之力……
“来人啊,将阉贼拖下去好好打……”
陈宝良手中的令签都还未扔出来,却听下首处传来幽幽一声阻拦声:“且慢,原告还未上堂,案子都还没问一句,陈大人就要杖责夏江,岂不是有屈打成招之嫌?”
贾琮轻轻抚摸着御令上的蟠龙图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若陈大人打算屈打成招的话,本官就要好好与几位大人说道说道了。”
“是该先让原告上堂,问清案情才是……”
宋兆麟还算机警,这会已经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
他与陈宝良不同,陈宝良在山东官场上混迹二十余年了,他宋兆麟却是京中御史台派来巡按山东的外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