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两府在中秋这日过的都不安生,荣国府这边先是因为那几本御赐书籍闹得阖府不得安宁,然后贾赦又抛出了元春之事这个大杀器。
贾母自然没了过节的心思,关着荣禧堂的大门与贾政夫妇秘议许久,直到晚宴时都没能商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王夫人还在思索那十万两银子从何而来,老太太的心思却早已飞到金陵去了。
看来甄家已经看不上荣国府了,或者说,随着甄家水涨船高实力越过了荣国府,这是打算把原本的结盟变为吞并。
贾母心有不甘,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相比自己这个先荣国公的遗孀,甄家那位奉圣夫人更得太上皇的敬重,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希望元春能争气些吧!
因为今日的这些事,晚宴的气氛很是不好。
众人草草用过饭后,各自回去睡下。
贾赦在安顿好不老实的小儿子后,换上黑衣,悄悄来到了宁国府的天香楼上。
上楼之后,昏暗的烛火下坐着一名玄衣道人。
贾赦也没有寒暄,直截了当的问道:“敬大哥,珍儿的事处理好了没有?”
谁也不会想到,原本躲在城外清虚观炼丹修道的宁国府老太爷贾敬此时会出现在宁国府中。
离家已有五年之久的贾敬根本顾不上去瞅一眼呆在荣国府的闺女,也没有去前院教训一顿不争气的子孙,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递给贾赦。
贾敬用平淡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是我的手书,从今日起,贾家族长的位子就由琏儿担着吧。”
“那怎么行?”
贾赦连连摆手,仿佛面前的手书如洪水猛兽:“敬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让蓉哥儿接手吗?贾家族长一直是长脉承袭,你这么做不是把我至于不义之地吗?别人还以为是我这个当叔公的夺了侄孙的族长之位。”
“赦弟,是我没能教好子孙,不配族长之位。不但珍儿混账不堪,就是蓉哥儿……唉,不提也罢,说出来我都觉得羞耻!”
贾敬也没想到自己才不在家中四五年,儿孙竟成了这样。得亏儿子还没得手,否则他都能羞得一根绳子吊死在清虚观中。
听到贾敬说起了贾蓉,贾赦也有所明悟。
“看什么看?如今你是贾家的族长,老婆子今后还要仰仗族长老爷赏口饭吃……”
贾母的阴阳怪气根本不能阻止贾琏的动作,他微笑着将手中的信件展开,直接放在了贾母面前的桌子上。
老太太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后半句话直接咽了下去。
略过寒暄无用之语,信中有一行字如含刀光剑影,直插贾母心口:“贾家从无女子掌外事权事,侄儿实不想开宗祠之门板,抹去婶娘族谱中名。”
这是**裸的警告,如同当年自己准备插手宁国府内宅之事时,贾敬让宁国府亲兵送回来的口信几乎没什么区别。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好奇的看向面色涨红的老太太,贾政与王夫人更是心如猫抓,可惜这封信注定了不会让其看见。
贾母将信折好重新塞进了信封,强稳心神说道:“既然敬儿已经定好了,那就这么办吧。琏儿既然当了族长,今后族中之事就多留心,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贾琏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没有在意,乐呵呵的躬身应下。
直到这时贾赦才悠悠开口:“母亲,过两日儿子打算去趟江南,一来是去金陵探望一下族中老亲,二来是打算去苏州祭奠一下妹妹,顺道去见一见妹夫。”
大儿子打算去江南的事之前提过一嘴,贾母也没有过多在意。
再次听到此事老太太还挺开心的,这逆子终于舍得出门了,这些日子她感觉贾赦在府中时,整個人都不舒坦。
实在是这逆子最近一直和自己对着干,三番五次跟自己唱反调,太气人了。他愿意出京,那就去吧,最好能迷失在江南的温柔乡里别回来了!
想到此处,贾母罕见的温声说道:“那你去吧,顺便带我跟如海说声好,玉儿在我跟前过的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哦,对了,儿子这次打算带了外甥女一起回去。外甥女离开江南已有三年,也该回去给她娘亲扫扫墓了。况且如海肯定也很想念女儿,要是再不回去一趟,儿子怕如海都认不出闺女长啥样了!”
贾赦的话音刚落,荣禧堂中突然传出震天尖叫:“不可以,大伯你不能带林妹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