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蕴与忠顺王分开后,便来到盐政衙门三进院后宅处。把守的盐兵见来人是贾蕴,也没阻挡。扬州府宅舒适简明,清丽秀中,贾蕴漫步走在宽敞的石径上,不急不缓,忽地,贾蕴就听见自己背后传来一个惊奇的声音:“姑爷?!”贾蕴扭过头来,却见那紫鹃满脸笑容的从外院里奔跑出来,笑意盈面,道:“姑爷是来看我家姑娘么?”紫鹃笑盈满面,对于贾蕴的到来,心里可开心了。自从有了婚约,林黛玉以后的归宿就是贾蕴,可贾蕴似乎过于冷淡,几日来从未主动踏入过内宅,可是叫人忧虑。自家姑娘似乎不在意,可作为贴身大丫鬟的紫鹃可不能不在意,一则是为了自家姑娘,若以后夫妻不和,自家小姐那可是得不到好,往后那些下人都会给姑娘脸色。二则也是为了自己,毕竟以紫鹃的身份,日后那也是要跟着林黛玉一块过去的,焉能不上心。如今见贾蕴来到后宅,不用多想,那肯定是来寻林黛玉的,总不能闲逛吧!面对小姑娘的笑脸,贾蕴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林姑姑现在可在屋里?”紫鹃应道:“姑娘在屋里呢,奴婢给您带路。”“走吧!。”贾蕴开口道。紫鹃应了一声,便自觉地在前方带路,而贾蕴自然也就跟了上去。“林姑姑近来可好?”贾蕴随着紫鹃前行的时候,开口问道。紫鹃闻言叹了叹口气,回道:“老爷去后,姑娘愈发的精神不济,吃的也越来越少,而且姑娘向来睡的少,如今更是少了,每每都会哭个半宿,可叫奴婢心疼呢。”话罢,紫鹃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贾蕴。本来这些话是不该说的,可紫鹃认为,贾蕴是未来的姑爷,理应晓得这些,也希望贾蕴能开导开导姑娘。贾蕴闻言点了点头,以贾蕴所知,林黛玉多愁善感,无事端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且好端端的,不知为着什么,常常的便自泪不干的。这种性子就是心思敏感,尤其是在林如海去了后,更是想着日后孤苦伶仃,没个着落,更甚者,想到自己以后要备受冷落,任人欺凌也没个亲人帮衬。在贾蕴来看,林黛玉除却个人性情缘由,还与这个封建时代有关,这个时代,女人本就依附男人,家里没个正经长辈,身为女子,命运定然好不到哪里去,这是大环境的影响,无可改变。紫鹃见贾蕴面色如常,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当即就不乐意起来,犹豫片刻,紫鹃开口道:“姑爷,有些话不知道奴婢当讲不当讲?”贾蕴皱了皱眉,不知道紫鹃为何这般说,瞧见紫鹃脸色有些涨红,似乎对自己颇有不满。点点头,贾蕴说道:“你说。”“本来有些话轮不到奴婢这等低贱之人来说,但是奴婢侍候姑娘这么多年,知道姑娘的性子,若是换到她自个儿来,便是打死也说不出口,只能藏在心间,但奴婢是个浑人,管不到那么多,便是明日被人赶出府去,也还是要替我家姑娘剖心坼肝地说几句。老爷去了,姑娘本就伤怀,就连琏二爷都宽慰了姑娘几句,姑爷是老爷钦定的女婿,怎能比旁人还不如……姑娘本来就身子弱,长久以往,这身子哪里受的住。所以奴婢便是豁出去也要来和姑爷说这一遭,但求姑爷能知晓我家姑娘的苦楚,莫要冷落了……”紫鹃没有再说下去,但贾蕴却明白意思,敢情是紫鹃这丫鬟在为自家姑娘抱不平,责怪贾蕴的冷落。贾蕴倒是对紫鹃这番责怪没有怪罪之意,倒是欣赏起紫鹃对林黛玉的情谊。紫鹃与林黛玉相处几年,了解黛玉的心事,替黛玉忧虑,把黛玉当成了妹妹,自然要操心。瞧着紫鹃一副认命的模样,贾蕴开口道:“说的有理,往后我会多注意一些。”贾蕴确实没怎么宽慰林黛玉,缘由则是先前所说,一则有公务,二则不晓得如何安慰,除了节哀顺变,其他的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紫鹃都做好了被贾蕴训斥的准备,谁承想贾蕴非但不斥责她,还应了此事,让紫鹃大喜过望,连声音都发颤,“姑爷,当真?”贾蕴没好气地道:“难道还能有假?我还能骗你一个丫鬟不成?”紫鹃忙不迭地如鸡啄米一般点头,生怕贾蕴食言。“姑爷,您可得好好劝诫姑娘。”紫鹃开心道。紫鹃虽是与林黛玉亲如姐妹,可她劝诫多次毫无作用,到底是个丫鬟,也不能太过,反倒是贾蕴的身份,或许能有些作用,起码,应当比她这个丫鬟要好上不少。瞧着紫鹃复又热切起来,贾蕴笑呵道:“我虽然与林姑姑接触的少,不过也大致晓得这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不见得能劝到什么,倒是你,身为林姑姑身边的贴心丫头,要多宽解一二。”紫鹃想着贾蕴连先前那番责怪也不放心上,定是个极好的性子,索性也就放开来讲,道:“奴婢可是一直宽解姑娘,奈何姑娘不听呢!”这番话,紫鹃似乎颇有无奈之情。不过林黛玉的心结到底还是得看她个人想开来,她若是想不开,天王老子来了也无用。既然贾蕴与林黛玉有了婚约,自然也不想看着林黛玉整日唉声叹气的,熬坏了身子可不好。贾蕴记得,林黛玉似乎是从小身子便不好,这可是个大麻烦。思索片刻,贾蕴说道:“我先去看看,宽慰两句,其他的日后再说。”如今的形势,贾蕴必然回京,而林黛玉则是要扶柩回苏州老家,公事为先,贾蕴陪同不了林黛玉,这是没办法的事。在皇帝身边当差,可不能胡来,得罪了皇帝,那是后悔也来不及。紫鹃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贾蕴有这个心,其他的就好办多了,日后嫁了过去,自家姑娘不受罪便是。紫鹃抬眸看了贾蕴,笑道:“姑爷,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