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将夏姨娘给禁足了。
史王氏一脸不赞同之色,只是禁了夏姨娘的足那够,那次不是禁足没两天,又被史鼐寻了个由头放出来吗?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这次她可忍不下去了。
「爷……」史王氏不赞同道:「云丫头虽然不是咱们亲生的,但她可是史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让一个姨娘这般欺到头上来,难不成夏姨娘在您的心中比咱们家嫡出大小姐还要来的重要吗?」说到最后,史王氏的声音中微有哽咽之音。
「我不是这意思……」史鼐红了脸,他也知自己不该,夏姨娘这事若不狠罚也说不过去,可……可那毕竟是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夏姨娘,是史湘雪的亲生姨娘啊。
「云儿可是咱们史家的大小姐,虽然不是咱们亲生的,可我们也养了三年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她吗?你瞧瞧夏姨娘,为什么敢指着云儿的鼻子骂她克人,还不就是仗着你的宠爱,不把云丫头放在眼里了。」
「这……」史鼐急红了脸,真真是辨也不是,不辨也不是。
史王氏继续逼道:「这事若不狠狠处置夏姨娘,以后这史府上下有谁会把云丫头放在眼里。」
「谁敢瞧不起咱们史家的大小姐。」史鼐怒道。
史王氏直言,「就连一个姨娘都能欺负的大小姐,谁能瞧得起。」
想起夏姨娘当时的举动,史王氏连撕了她的心都有了,「你瞧瞧夏姨娘这般模样,不只是云丫头,她怕是连靖儿都给恨上了,如果爷非要护着夏姨娘,那就让咱们娘四个搬出去吧。」
史王氏泣道:「夏姨娘这样,妾身是悚了跟她一个屋檐下了。」
「荒唐,她不过是一个姨娘,那能跟妳们比。」史鼐急的都快跳脚了,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怎闹到要妻离子散的地步了。
「可爷为了夏姨娘,连咱们四个的死活都不顾了,你瞧瞧夏姨娘那样,差点连靖儿的脸都捉花了,靖儿以后可是要当官的,这脸毁了以后还怎么能做官?而且爷难道不怕一日夏姨娘干脆拿了毒老鼠药药死咱们娘四个?」
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理,夏姨娘不能生育,史湘雪又死了,可说是毫无顾忌了,说不得那日真癫狂的厉害,直接一包药下去毒死他们一家子。
「唉……」史鼐闇然长叹。
史鼐虽喜欢夏姨娘,偶尔偏心了些,但大事上并不糊涂,史湘雪之死,说穿了便是她年幼体弱,加上夏姨娘一时不慎,让她受了凉导致早夭,关云丫头何事呢?
况且他看得分明,方才靖儿挡成云丫头身前之时,也不见夏姨娘缓上一缓,反而是脸上越发狰狞了,云丫头比靖儿矮大半个身子,但夏姨的手指可是对准了靖儿的脸,可见得夏姨娘是有意毁了靖儿的脸。
靖儿走的是文官之路,这脸一毁,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他再喜欢夏姨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夏姨娘是无心的,更不能保证说夏姨娘不会癔症发作,那天真的弄死了史王氏等人。
「让她……好生走吧……」许久之后,史鼐才沈痛道:「让她舒服一点走吧。」
「……」史王氏默然不语,但眼眸中隐见喜色。
「还有……」史鼐好似想起一事道:「和夏家扯上关系的家生子尽数都放了出去吧,以后也别让奶娘进门了。」
自上次史王氏无故早产之后,他便对这些家生子起了防心,夏姨娘虽是外面聘进门的良妾,但那也不过是唬唬外人罢了,其实夏姨娘是家生子出身,只是当年为了让她进门时好看些,特意把她放了出去,又过继到其他户人家,方能以良妾身份进门,但她骨子里还是家生子出身的贱妾,这史家家生子中,和夏家沾亲带故也不少。
「成!」史王氏点点头,这事不用史鼐交待,她也是会做的,不过史鼐开了口,她也好名正言顺的赶人。
就在到达扬州的前一天,夏姨娘病逝,那曾与史王氏平起平坐,甚至压了史王氏一头的夏姨娘就此没了,如浪花一般,波澜过后再无声息,她死的突然,死的匆忙,连尸首更不知葬在何处,无论是在京郊的史家家庙或是金陵史家祖坟中都找不到这人,从此远离了所有史家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