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中见郑氏强忍的模样,忙搂住郑氏,喊道:“夫人,你怎么了?”
郑氏忍痛半晌,方道:“老爷,我好像要生了。”
那李守中顿时慌了手脚,嘴里一迭声地喊道:“请大夫!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下人们见自家老爷焦急,太太也软倒在地,自然心头发慌,一群人四处乱跑了起来。
那李睿不过一个九岁男孩,见母亲面色惨白,哪里知道发生甚么事情,便只会守着郑氏哭泣,一家人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李纨自然也是焦急万分,但见场面如此混乱,父亲已经急昏了头,哥哥又不懂事,仆人也是乱作一团,只好站出来喝道:“忙甚么!”
无奈混乱之下,却没人听见她说话。李纨大怒,爬到凳上,拿起饭桌上的酒壶,‘咣当’一声砸在地下,对着丫头仆妇喝道:“都站着!忙甚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纨自异世而来,自与其他孩童不同,从来都是安静端庄,此时又急又气,说话连声调都变了。下人们从未见过自家大姑娘发过脾气,登时安静了下来,个个垂头站住。
那李纨站在凳上,指着郑氏陪房钱铎家的厉声道:“钱家嫂子,你带三个人,去将母亲的卧房收拾出来,以备母亲生产之用!”
那钱铎家的是郑氏心腹之人,平时最有脸面。
她见李纨小小年纪却是指挥若定,心中顿觉奇怪,不禁抬头偷偷瞥了一眼李纨,却见那李纨两眼直直地看着自己,面上全无表情。钱铎家的霎时间一个激灵,忙带着三个人领命而去。
那李纨吁了一口气,悄悄庆幸了一下,暗道:“这钱铎家的果然不错,况她平素待我极好,若定要拿她开刀,我还真是有些不忍。”
想罢,回身对着自己乳母郑重道:“赵嬷嬷,我年纪尚小,不懂得这些。你带三个人,快去准备母亲生产时该用的一切事物。”
赵嬷嬷平素便觉得自家姑娘与别家孩子不同,虽不多话,却是伶俐非常。况且此刻见钱铎家的都听姑娘吩咐,自然点头领命,也是回身便走。
李纨又点了一名管事的媳妇,道:“你且带人快去寻两个稳婆过来!”
此时底下仆妇已经镇定了下来。李纨虽小,但此刻府内主人却全数在场,谁肯出头驳回姑娘,自然各自领命办事不提。
李守中与李睿皆是看得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李纨跳下凳子,走到李守中身边,道:“女儿逾矩了。还请爹爹将母亲扶到卧房罢!”
李守中见女儿如此做派,很是欣慰,又心焦爱妻,忙得点头应诺。
恰值钱铎家的已收拾好卧房,带着三个小丫头出来与李纨复命。见此,便走上前去,欲扶着郑氏,谁知郑氏虽生过两个孩子,却从未有过早产经历,心头慌乱,紧紧抓着李守中不放。
那李纨心道:“我今儿这么一番作为,定是叫人起了疑心,既如此,索性做全罢。”遂对这郑氏道:“太太平素身体极好,想必生产也是没问题的,太□□心。”
见郑氏渐渐回过神来,又拉着李睿一同站在郑氏面前道:“太太,今儿是中秋。都说‘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我与哥哥还等着看日后能当官的小弟弟呢。”回头又问李睿道:“哥哥,对吧?”
李睿白着一张脸,只抹掉眼泪,点了点头,又反驳李纨道:“妹妹,是个小妹妹!”
李纨看看李睿,颇有一番容人雅量,无奈笑道:“好罢,哥哥说是小妹妹便是小妹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