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边写字边笑嗔道:“哥哥真是傻子。”
李睿愣愣地摸不着头脑,见李纨也不理他,便问道:“我怎的是傻子了?”
李纨瞧了一眼李睿,放下笔笑着问道:“咱们家是谁当家做主?”
李睿道:“自然是老爷。”
李纨点头道:“老爷是一家子的主心骨,内院却是太太当家,我这时,不过是因太太坐月子,才暂时理事罢了。”
李睿听了依然皱着眉头,懵懵懂懂,又问道:“暂时理事跟怎的对下人,有甚么关系?”。
李纨摇头叹气道:“因为我年纪小,这时严苛些,才能压住这些人,也叫他们明白太太的仁慈。暂时理事,便是指不久我便要交了管事权给太太的。”顿了顿,又道:“待我交了管家权,他们自然对太太更衷心。这世间,最难得的不过衷心二字。”
李睿听了便若有所思,半晌方道:“想不到......”
李纨一挑眉头,道:“哥哥想说甚么?”
李睿摇头道:“想不到内宅之事,倒是跟两军交锋一般。”
李纨笑道:“这算甚么,亏得咱家人口少,爹爹对娘亲又好,不然那些糟心事才多呢。怕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能用上了。”
李睿猛地一抬头,盯着李纨半晌不说话,李纨被李睿看得心中发寒,问道:“哥哥怎么了?”
李睿缓缓道:“妹妹是闺阁女子,却是从哪里学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李纨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强笑道:“妹妹可没学那些,不记得是从哪里听说了的。”她见李睿不说话,又道:“若是哥哥有这样的书,可借给妹妹看看?”
李睿才点点头,道:“明日我便去帮妹妹寻来。”二人略过此事不再提。
没几日,李睿果然寻了这两本书给李纨送了来,道:“妹妹日后要看甚么书,只管跟哥哥说。”
李纨很是高兴,郑重谢过李睿,便欢喜地捧着书看。又赶着问李睿道:“老爷知道不知道哥哥给我寻书一事?”
李睿点点头,道:“老爷说妹妹想看兵书,也不是不行,躲着些人便是。还说叫我也多看看兵书,日后便是做了文官,也是有用的。”
李纨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口中失误,却换来这等好处,更是喜笑颜开。顿时一反常态,连连夸着自己爹爹果然不迂腐,见识又高,才学也好,比请来的先生还强了百倍,直说了半个时辰。
这话倒叫躲在门外偷听的李守中乐得胡子也翘了起来。他却是忘记了自己乃圣上钦点的‘国子监祭酒’,若无才学,怎当此任。可见女控父亲若是爱心大发,也不过如此罢了。
待郑氏坐完月子,李纨便忙不迭地将身上的差使卸掉,对郑氏道:“太太可算是能出屋子了。”
郑氏笑道:“纨儿这一个月辛苦了。”
李纨笑道:“女儿有甚么辛苦的,每日只在太太面前,多数还是太太拿主意呢。况且还有钱嫂子。”
郑氏摸摸李纨的脑袋,道:“纨儿倒也不必这么说,我心里自然知道的。”
李纨撒娇道:“我原以为太太有了小弟弟,便不疼我了。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既如此,太太赏我些甚么?”
郑氏听了大笑,半晌方道:“还是这么调皮。”
至此,李守中与郑氏对李纨更是看重,日日悉心教导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