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热烘烘地烤着大地,犹如一个灯笼,三三两两的叫卖声也显得懒散,夹道的林荫病恹恹地,仿佛迟暮的老人,磨平的砖角,记着岁月的痕迹,同老树的年轮一般,摆摊的小贩,商人牵着骆驼,驼铃叮当,随便一个角落的快板,苦命的人儿,就像前年牺牲在战场上的士兵一样卑贱,时光给他们的眼睛增添了死灰,一切已无需去根究,活着便是活着。
一顶花轿抬过来了,鼓乐声声,听着便知那是喜庆的声音,乾律男十五、女十三便能结婚,只是这样排场的未曾多见,一串串鞭炮噼噼啪啪的炸响,花轿进了院里。
不敢掀开轿帘,新娘子单凭听到的热闹喧哗声,就知道院里有多热闹,来的想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那等名头与官位,今时今日想必能做到了,不再像扬州初逢时的孑然一身,未来的日子,冷暖苦甜,真不可知,然这时的她想不到未来,新人总是有着憧憬和羞赧。
门外的孩子看到闹就闹,看到笑就笑,连一个五旬老汉也拿着旱烟袋在砖头上敲打,敲出里面残留的烟渣,细闻有股烟臭味,一边咧开老脸笑着。
“据说林家的千金嫁给俞老爷了。”
“林家说是苏州人,林老爷在扬州做官,有根有底,说是列侯之后,名中探花郎,这是文曲星下凡,咱家里有一个八岁孩童,会做八股文的‘起讲’,教书的举人老爷就说他是神童,林家这门第,也是显赫了。”
“还是林老爷会挑女婿,俞老爷生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从浙江抗倭回来,听说圣眷正宠,林家虽无子,但俞老爷这能耐,也能保人一世平安富贵。”
“就不知道新娘长个什么样子,都说大户人家的闺女,个个似天仙,我们没见过呢。”
“娘,娘,我们能闹洞房吗?”
“去去去!谁会正眼瞧你这破落户,里面坐的都是大老爷!”
“闹洞房的来几个。”管家戚衽出来,手指不停指指点点:“张大婶,李大娘,好好,这两个孩子都行,要干净点,模样俊一点的,哟!这个不错,长得瓷娃娃一般。”
“赏你们的,讨个吉利。”几个衙役分发了几吊铜钱,是雍乐元年新铸造的孔方兄,正面上下左右,写着雍乐通宝,改朝换代,改头换面,只是这铜钱的铜铅比例高了些,致使不法商人与官吏从中取利,银价下降,平民不懂这些,欢欢喜喜地接了。
“俞老爷开恩,祝大富大贵,百年好合。”
“戚小哥儿真是活菩萨。”
大红对联,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拜天地,拜高堂。
入夜,贴着双喜字的大红灯笼明亮如白昼,也不知要花费多少油钱,栏杆曲廊,千回百转,新房洞门大开,新郎新娘刚坐上床沿,一群顽皮孩童从床底出来大闹,讨要东西,民间习气,驱散这鬼神,驱散这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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