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之内,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戚衽不消说很佩服这个新主人,就连满面警惕,步子不断挨近过来的孟守备也嘴唇微微嗫嚅。
俞禄的说辞是一针见血的,充分了解了贵我两家的利益,卓天凤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朝廷,因为他已经恶贯满盈,到时候他们找借口坑自己,那就栽大了,至于俞禄的吓唬,他更不为所动,简直是笑话,他的大名能止小儿啼哭,怎么可能是吓大的。卓天凤看着眼前一直云淡风轻的年轻人,倒是更希望对方来做自己的军事,他手捏着佛珠道:“我需要诚意,不拿出诚意,我怎么信你?今年夏天的官盐,我四凤帮要一半!别以为我不知道,说的好听叫做官盐,真正的官盐后面,其实有一半是私盐!这都是你们盐运使司以权谋私,一旦发觉不对,就凿船沉盐,说白了,你们当官的,比土匪还可恶!”
卓天凤的那种敌意,着实惹恼了孟守备,似乎卓天凤与生俱来便是为官者的天敌,孟义天眼睛不时瞥着案上的大刀,一旦谈崩,他想第一个与卓天凤拼命。
胶着的局面似乎已经崩了,卓天凤的提议注定不可能,就是俞禄点头答应了,也没有人会信。
俞禄面带可惜的表情,犹如看死人一般看着卓天凤,然后目光瞪向了孟义天,孟义天突然暴起,却有人比他抢先一步,桌子上只见一团石灰粉爆炸开来,孟义天暗骂一声狗娘养的,闭着眼睛,早已死死握住案上的大刀,疯狂至极地迎着对面,抬刀就砍!
石灰粉落干净之后,孟守备才发现这东西是戚衽所放,一来就污了卓天凤的视线,他虽然不耻此等下作行径,但此时亦无话可说,孟义天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卓天凤,只见卓天凤的头颅早被他砍了下来,狂飙的鲜血喷了俞禄一脸!
再看俞禄,戚衽泼石灰粉时,他便闭了眼睛,这时睁开,白色的粉末上,映着浓浓的鲜血,俞禄若无其事地拿帕子揩拭,看着案上的几样果点道:“所谓的尸位素餐,不过如此,真是不识抬举!”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门外的敌人何等警觉,抽了刀子便齐齐涌进来,俞禄抬起双掌,嗖嗖嗖的几声,但见好几个梅花形的淬毒暗器,无一例外地割破了那些人的脖子,只留下一人,举着刀子也不敢砍过来,俞禄一脚把卓天凤的头颅踢过去:“提着你们帮主的人头,告诉甘美凤,下次本官要见她,不然卓天凤的下场,就是她的前科之鉴!”
说完他便当先一步出来,那个小山贼哆嗦地提了头颅,夺路跳水而逃,孟义天戚衽急促跟上,俞禄站在甲板上,整个江岸灯火通明,埋伏在船底的水手也暴杀上来,俞禄先放了几枚例无虚发的暗器,再一手提一个,呵斥道:“跳!”
嘭!
一枚烟花弹被孟义天放入半空,更映得夜晚的江水如白昼一样,四周的水手中了暗器之后也“噗通”“噗通”地重新掉入水面,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运河一隅,不多时便有满满的浮尸,这时三人已经完全没入水里。
“放箭!”
易千总下令发动了第一轮射击,这是看见特殊的烟花记号后才做出的决定,双方又进行了一次火拼,易千总很担心孟守备、俞运判的安危,又在患得患失此次行动究竟是有功还是有过。但他的性命是无虞的,四凤帮的人早已死伤过半,卓天凤身首异处,余下的逃的逃,伤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