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下,翠墨色、螺丝般的三面群山环绕在长江之畔,应天府知府贾雨村驻足在岸边,看向南北两岸决开的堤坝,伸出宽大袖袍的双手颤抖着:“三天之内,两个县,上十万亩田地,这……”
“贾府台,改稻为桑是八爷提出来、皇上通过了的国策,这些刁民借口插下了秧苗,拒不配合官府,到了六月!七月!应天府、织造局、藩司衙门便要拿出五十万匹丝绸来,西北打战要加税!丝绸指标达不到,你还有前途么?”江苏布政使柳芳深深地望过来,意思是叫他不要做妇人之仁。
“可是……毁堤淹田,万一败露,藩台大人与下官难辞其咎!”贾雨村面露惧色。
“谁毁堤淹田了?贾府台,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明明是开春,桃花汛期到了,长江堤坝不稳,这是河道衙门的事儿!与你我二人有何干系?”柳芳不满地指责道:“本官从苏州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的什么?还不是江浦、上元的受灾百姓?还不是朝廷的丝绸指令?贾府台,朝廷指标达不到,是你应天府担罪责?还是我藩司衙门担罪责?!”
“是!是!下官明白了!”贾雨村冷汗层层,不长的指甲刺进了手心,迫使自己狠辣下来!柳藩台说得对!成大事不拘小节!大不了到时候拿两个县的知县顶缸!
这时一批官兵从缓坡疾驰过来,为首的便是升为镇江总兵的孟义天,下马拜过省里的藩台大人,柳芳瞳孔一缩,苛责道:“孟总兵,谁叫你过来的?你怎能出得了镇江府?”
“回藩台大人,卑职是奉了汪中丞的手令来的!”孟义天递出手令,柳芳才无话了,孟义天又转过身来,面对着几百官兵威严下令:“镇江府第三营听令!长江决江浦、上元两县,你们吃的军饷是皇粮!也是百姓的粮!如今百姓有难了,本将军命令你们先丢沙包!再结人墙!”
这几百官兵分为两队,一队在南,由孟总兵率领,一队在北,由年世凤率领。总兵一声令下,两岸早已准备好的沙包纷纷被孔武有力的士兵抬起来丢进决口处。
虽然是决口,但汛期的河流很大,沙包才丢下去,就被冲走。
慢慢地,两岸都有成群结队的百姓默默地走过来,默默地帮忙丢沙包。
贾雨村不忍卒睹,觉得这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转身偏过了头,柳芳负手叹道:“汪中丞倒也耳目通灵,不过堤坝终究是要堵的。两个县的秧苗被淹得差不多了,他们只能种桑苗,还有的人干不下去了,担心桑苗赚不到钱,贾府台,趁着这个机会,你便鼓动金陵城内的商人、大户、士绅,让灾民贱卖土地!比如四大家族、李家、甄家,如此灾患可解,丝绸可收,你也报了贾王两家的恩情,岂不是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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