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正的冷眼一一扫过对面的议政大臣、六部堂官,脸色阴沉了下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康靖帝:“说!”
在几位哥哥弟弟的注视下,嬴正的声音显得无力而又低沉:“江苏藩司欠二百一十万,然而江苏藩司一年税银只有一百六十万!安徽、江西、浙江、福建,不一而足,皆无例外!可外廷内廷,无人敢言及于此!盖因亲王、郡王、公候等宗亲、勋贵,所占土地庄子有天下之半!却不纳税!而另一半占有土地之平民,吃不饱、穿不暖,却承担我朝的年年赋税!就拿西城贾府来说,国公之后,年耗银达几十万!五代下来,已有两代对朝廷毫无寸功!实为乾朝的蛀虫!而江南三织造,金陵、苏州、杭州,每年盈利一千万!盐司、茶司的盈余亦是不菲!然而……这些钱去了哪里?大半供给了宗亲、勋贵,儿臣认为,各省藩司和江南织造,对宗亲、勋贵的供给,已在不断加大朝廷的负重,过犹不及!”
“嬴正?!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康靖帝登时把手指指了过来!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嬴禩的示意下,嬴我冷笑道:“父皇!奸臣自己冒出来了!祖宗成法在此!勋贵祖上无一不是从龙之臣,四哥胆敢质疑祖宗家法,其心可诛!”
“皇上息怒,雍亲王亦是一片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都察院能犯言直谏,臣想王爷亦不例外!”张远道不得不首先站出来跪下了,要不然他这首辅也不用干了!
“父皇息怒,还请父皇体谅四哥的一片心意。”嬴禩温文尔雅地率先跪下了,嬴礽犹豫一会儿,跟着跪下了,嬴正等也跪下了。
接着,所有人都跪下了。
“朕说过嬴正有罪吗?”康靖帝微微摆手,虽然仍旧是不露声色,但是眼中的喜悦一闪而逝:“都平身!你们都没有罪!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这句话说下去,就一个人都不敢起来了!
“儿臣宁愿父皇治罪,但儿臣还想举荐一人,赴任东南,此人姓俞名禄,有匡扶天下之才,俞禄若是赴任江南,定能独当一面。”嬴正的额头已经碰到了金砖。
“应天府知府贾雨村是王子腾举荐的……”康靖帝负手在殿中慢悠悠地踱步,回头道:“嬴礽,你是监国太子,你认为呢?”
“一切唯圣意裁决!”太子嬴礽自从被废一次,愈发胆小如鼠、风声鹤唳了,今天再看到弟弟兄兄,一个都不是孬种,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改稻为桑乃儿臣所提,若不得成效、不得其法,儿臣愿意领罪,褫夺封号、王爵。”嬴禩的老好人形象使得不少人大增好感。
“朕说过了,你们都没罪!”康靖帝心里对太子嬴礽更是失望了,哪怕他智珠在握,也时常为这九个掌权的儿子心力交瘁、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户部侍郎施文生又来插话了,自从廷杖之后,他被革职在家,是俞禄救了他性命,也是俞禄通过嬴正的举荐,他才升官,主要是施文生和这两人志同道合:“皇上,俞禄已在皇庄试行番薯,此物成效,更胜桑苗,若能引种,江南各省藩司的亏空可补矣!”
康靖帝对施文生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在戴权的搀扶下,重回御座:“容后再议!说说礼部的事!今年会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举子科场舞弊!杨阁老,你怎么说?”
杨清和只觉得嘴里苦涩,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亲弟弟礼部尚书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