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又在旁不住撺掇,愈发将邢夫人心头的火挑起来,要去那边杀杀府上势力眼小人的威风,李贵家的见势不好,忙找来自家闺女,她家闺女叫福儿,才选进来,分在大太太这处,是个机灵人,从不仗着自家的爹是大老爷跟前的得力人,踩高捧低的,邢夫人喜她稳重,又看在她爹的面上,高看了她两分。
福儿便跟着同去,路上偏巧,王善保家的崴了脚,柱儿媳妇又被李贵媳妇使人诓了去,到抱厦处,邢夫人只余了两个丫鬟一个媳妇跟着,进了房,见大哥儿情形大为不好,邢夫人惊慌失措,吩咐李奶娘回七哥儿,又将房中闲杂人等打发外头等着,七哥儿到后,邢夫人要表慈母心,如何能走,谁知后有丫头被拉出去,竟是天花,邢夫人慌忙要躲出去,院门又被贾谨封了,再看迎春探春也不在院里,恨得邢夫人牙根痒痒,心里不停咒骂迎春这个不孝的。
福儿看邢夫人气得这番模样,大胆上前进言道:“太太,大爷们都不慌不忙的,定是有法子,咱已经呆了半日功夫了,不差这会子。”
邢夫人听了便要痛骂她,福儿拉了拉她的衣襟低声道:“太太,你今儿走了,就是得罪七大爷与大少爷,咱就是走了,日子又哪有好过的。”
邢夫人眼珠转了转,半晌恨恨跺跺脚,仍去了里屋看顾大哥儿。
邢夫人跟来的人,方才听说是天花,早躲得远远的,边都不傍,唯有福儿,跟在邢夫人身后跑前跑后。
这种种不得已,时机才造成了此刻邢夫人不顾自身安危照顾大哥儿的情景。
李院正请邢夫人将大哥儿放在床榻上,取出银针,按穴位依次扎入,下手之快,扎下之利,看得人眼花缭乱,叫人头晕目眩。
李院正将天参放在翡翠玉面上,自中间切开,只取天参心中那点子,切成四方大小的薄块状,李院正下刀快且稳,天参分切均匀,李院正用玉夹子取了心中的一小块,亲自喂入大哥儿嘴里,大哥儿此时已有乏力无觉症状。
李院正大惊,对沈三七喊道:“将哥儿嘴掰开。”
沈三七这个笨手笨脚的,又慌又乱,掰开孩童的嘴的竟好会子摆不开,邢夫人看不下去,大力推搡沈三七一把,邢夫人亲自挽起袖子,利落的扣住哥儿的额头,再用手将哥儿下巴用力向下按,大哥儿嘴被迫张开,李院正眼明手快将天参片放入大哥儿的口中。
邢夫人还未恍过神来,仍在旁按着大哥儿,李院正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邢夫人言道:“夫人松开手罢,已经好了。”
邢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怔怔道:“哥儿,这便好了。”
李院正捋了捋胡子,笑道:“夫人请放心罢,大哥儿很快便会大安了,夫人你看。”
邢夫人看时,这会子功夫,哥儿呼吸声已逐渐平缓。
邢夫人的身子抖的软了下来,福儿忙上前搀住。
李院正对沈三七道:“好生谢过你们家太太,你也是个五尺之躯,怎么如此经不住事,方才竟慌了手脚。”
沈三七的脸上满是羞愧之色,跪在邢夫人面前道:“我替大哥儿谢过太太劳心费神,他这命今日全仗太太看顾。”
邢夫人忙拉沈三七起来,笑道:“方才,我急昏了头,可曾碰到哪里,磕疼了不成。”
沈三七就势起身,笑道:“不曾碰到,太太放心罢。”
此时忽“咦”惊讶之声,邢夫人沈三七打眼看去,只见李院正盯着翡翠玉板上的天参出了神。
“不好”李院正叫出声来,对沈三七道:“将这些参片快快分了出去,若再迟只怕药效散尽了。”
沈三七上前看到,只见天参本洁白无质,这会子竟透着玉莹之色,李院正拈起块放入口中,递予沈三七一块,请他送予邢夫人。
李院正对沈三七道:“你们家老太太身子不好,速速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告诉老夫人,不必多问,即刻服下。 李院正看了看桌上尚余几块,对沈三七道:“我记得你家有位姑娘,有心疾的那位,林家的姑娘对吧。”
沈三七应是,李院正拈起最大的那块,对沈三七道:“你着妥当人先送这两处,速办,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