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氏也未回头,目光仍望着院中的韩耘,唇角有抹看不出意味的笑,像是高兴又像是苦涩。
宁嬷嬷等了片刻不见她回话,遂又接着道:“奴婢已经确定消息已经落入沈宓耳中,太太可以放心了。”
鄂氏身姿仍然未动,好半日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韩家的庄子这边,韩稷半蹲在禄田边缘看鸭子们划水,陶行贺群恭立在他身后,保持着躬身回话的姿势已不知有多久。
韩稷也没有动。直到水面上两只半大的麻花鸭嘎嘎地拨开一道水痕驶向了远方,他才缓缓地站起来,说道:“所以,她把我支开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我病入膏盲的谣言散播出去,然后使得意图包括沈家在内的京师各大权贵之家绝了与我结亲的念头?”
陶行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头垂得更低了点儿。
韩稷沿着芳草萋萋的田堪走了两步,眯眼望了远处绵延的山峦半晌,忽然回过头来,又以平而缓的语气说道:“等到再过半个月我回到城里,这些议论声早已淡了下去,即便是我捕捉到了蛛丝蚂迹,她也大可以说是外人胡乱猜测所致。”
陶行贺群更加沉默了些。但是他们的拳头却握得铁紧。
韩稷眯眼望着地下吐了口气,正要往回走,田地那头忽然传来了一阵争执。
众人皆抬眼望去,只听依稀是韩家的佃户与隔壁人家的佃户争渠水吵了起来。
陶行见韩稷眼神忽闪,生怕他迁怒佃户们,连忙道:“老太太想必午睡起来了,她素日最疼公子,公子不如回去寻老太太讨个主意?”
韩稷负手望着远处,却问道:“隔璧那里我记得原先是詹事府詹事冯永的庄子,如今换成谁的了?”冯永原先是废太子的近臣,太子被废之后冯永被斩,其兄弟三个都被削了官,冯家老夫人遂作主在前年变卖田庄搬出了京师。
贺群眼疾手快,抓了个佃农来问,佃农因为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敢跟魏国公府的庄子争水,遂忿然告状道:“回爷的话,那边计家庄如今落在东平伯府手上,跟小的们争水的就是他们!”
东阳伯府?韩稷听到这四个字,不禁挑起眉头。
东阳伯府的世子,便是在争夺五城营总指挥使之位时的被皇后等人力捧出来任职的庞定北,南城官仓那事被摆平的当夜,庞定北也因为无故擅闯营禁而被逐出了左军营。前些日子听说又进了神机营任校尉,这是靠的谁的脸面进去的,却不得而知。
韩稷想了想,说道:“这水从庄外河流里引过来,两庄之间却只有一道注引渠道,往年又是如何分配这灌溉水的?”
佃农道:“往年冯家还在时,咱们庄与计家庄有约定在先,素日水情不急的时候便一日一家轮流引水,水情急的时候则抓阄定先后。眼下田里都等着垦地播种,咱们一千多亩地的庄子,都等着水用,自然是算急事了。
“上晌庄头去寻他们提议抓阄,他们先是答应,后来咱们庄头去寻他们庄头的时候,他们也答应来着,可是当我们筑坝引水的时候,他们又跑过来阻着不让动了!还说咱们急他们也急,罗里巴嗦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不让,于是就打起来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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