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石阶上站着,头顶上银杏叶簌簌地响,像极了人纷乱的心绪。
胭脂见她冲到了门口却又不进去,不由也在旁愣了片刻,见她忽而仰头看起树梢,才又走过去:“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她抬眼再看了看窗内,摇了摇头。
华氏已经在窗内见到她了,未及招呼她已经走进来,便起身道:“你卢叔走了?”
沈雁点点头,走到榻上坐下,抬头仔细端详着母亲。人都说她模样有**分像华氏,但她自认却不及她一半,华氏的喜笑怒嗔全部发自内心,无半点虚伪做作之态,所以常常让人见之喜爱。可是她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世道下,也注定会遭遇不少的挫折冷遇,只因这个世界道貌岸然的人实在太多。
“看什么?”
华氏发觉了她的异样,不觉摸了摸脸,然后又去探她的额,末了嘟起嘴睨她:“怪怪的!”
沈雁一下扑到她怀里,抱住她的腰身。
“母亲,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万万要记得你还有个女儿要照顾。如果你不在身边,我会被许多人欺负,会成为没有母亲教养庇护的孩子,会被逼无奈嫁给妻妾成群的禽兽,会终年在后宅里与妾侍和庶子女们斗争不休,还会因为长年忧急而早死……”
“你在胡说什么?!”
华氏一顿,急忙扶起她:“发生什么事了,你父亲他怎么了?卢锭跟你说什么了?”
沈雁的脸被她捧得生紧,尚有些许婴儿肥的脸蛋被挤成了肉包子,一双杏眼则像是嵌在肉包子上的两颗大桂圆。
她拨开她的手,平静地道:“没说什么,就说父亲今儿夜里得晚些回。”
华氏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坐下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说完又没好气睨着她:“没事你无端端跟我说那些做什么?”
虽是埋怨的语气,看向女儿的时候,神情间却还是浮出抹疼惜来。沈雁还小,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日后这些问题,在她看来这都不是问题,因为她是绝不会让她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家的。她就是打着灯笼,也要给她挑个沈宓这样的夫婿。
哪知她顿了顿,挪过来又抱着她:“总之母亲答应我便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想着还有我。我虽然不济,不是也还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么?父亲不在的时候您要遇上什么事儿大可以跟我说说,我会听话的。总而言之我是您的女儿,我需要您抚育,自然也有义务孝顺您。”
华氏从来不煽情的人,弄得也有点脸上木木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想提醒我还有你这么个拖油瓶嘛!”她抚着她的头发,伸手推开她,佯装不感动。“这又是发了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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