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心肠啊。”
姜穗宁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走到水盆前投凉了帕子,把序哥儿额头上的换下来,又轻轻戳了戳他白嫩圆润的小脸,“我就说序哥儿被四姑娘养得极好,干脆就让你一直养着算了。可母亲非要纳妾,真是……”
这话正戳中了韩凌雪的心窝子,姜穗宁又继续道:“妾室进门,那就是来争宠的,谁会真心实意帮别人养孩子啊,又不是雇来的奶妈子。万一以后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序哥儿受了人家的虐待可怎么办?”
韩凌雪咬着嘴唇,眼神幽怨,“谁让你这个嫡母不肯抚养序哥儿的?母亲不替三郎纳妾,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还真有个好主意。”
姜穗宁在床边坐下来,一副好心为她打算的模样,“四姑娘想不想听?”
韩凌雪不明就里,连忙点头。
姜穗宁嘴上说的好听,心里肯定也不愿让三郎纳妾,这一点上她们二人算是心意相通了。
“我听说你早年跟人定了亲,结果对方忽然病故,你就留在侯府守了望门寡。”
“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这辈子都要孤零零地过了?”
“倒不如把序哥儿过继到你的名下,既可以打发长夜漫漫,等将来序哥儿长大了,还能给你养老送终!”
“你有了依靠,我又没了庶长子这个眼中钉,岂不是两全其美?”
韩凌雪越听越觉得离谱,到最后终于没忍住出声,“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我恶毒?”姜穗宁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我好心好意为你打算,怎么就恶毒了?”
“序哥儿是……是三郎的孩子,将来三郎袭爵,这侯府里必有他一份家业!”韩凌霜激动的道,“如果把他过继到我名下,那他还有什么?”
“唉,希望夫君新纳进来的妾室,也能像四姑娘这般疼爱序哥儿。”
姜穗宁做足了嫡母的态度,施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冲韩凌雪笑了笑。
“管家琐事繁多,我还要回棠华苑一一处置,序哥儿就拜托四姑娘照顾了。毕竟……没人比你对他更上心了,是不是?”
姜穗宁走了,只留下韩凌雪抱着儿子,心如乱麻。
姜氏说得对。不能让新妾室进门,倒不如维持现状,这样她还能经常陪着序哥儿……
*
从翠竹斋回棠华苑要走上一段路,姜穗宁没叫软轿,自己扶着彩秀的手慢慢走着。
她在想前世韩凌雪说的那番话。
她说她不是侯府原配嫡出千金,那真正的侯府小姐在哪里?
难道是二十年前出生时就被掉包了?
时隔日久,侯府的老人已经走的走死的死,查起来还要费不少功夫。
姜穗宁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反正她已经拿到了侯府管家权,有的是机会慢慢调查。
她想事情出了神,冷不防一抬头,发现对面走来了王氏。
“大嫂。”她点头示意。
王氏斜着眼看她,语气不善,“听说三弟妹今天处置了个门房,还打了板子,撵到庄子上去了,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姜穗宁在脑中过了一遍侯府人事,心下了然。
门房是从前王氏管家时安插进去的,难怪她急吼吼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母亲信任我,给我管家钥匙,我自然要维护侯府的名声。”
姜穗宁不卑不亢地怼回去,“那门房拜高踩低,连我这个三夫人的正经娘家亲戚都敢刁难,谁知道背地里还得罪了多少人?我还想问问大嫂呢,门房这样重要的位置,你却放了个不知眼色的蠢货过去,这是为何啊?”
王氏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辩驳,好半晌挤出一句,“我是你大嫂,你敢不敬我?”
“有理之人,人人可敬。无理之人……”姜穗宁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彩秀,我们走。”
说完,她看也不看王氏一眼,径直从她身旁绕过离开。
“这个小贱人!”
王氏气得狠狠踢了一下,却被石子硌了脚指头,痛得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