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回来的急,府里也没有准备,这沁园怕是有些灰尘,大公子先歇歇,老奴这就着人打扫。”
口中说着,一叠声的吩咐被急慌慌叫过来的丫鬟婆子:
“快些个,赶紧收拾干净了……”
沈承却没有就座,而是久久的站在院子前——
门口的几棵香樟树已有两人合抱粗,和风细细间,有幽微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推开门,是一条刻了花纹的水磨石甬道,中间一个小湖,湖水中是大片的荷叶,烘托出亭亭玉立的荷,有含苞欲放的,也有盛开的。
湖的两侧各有一个抄手游廊,再往前走是一套三明两暗的房间,粉白的墙,红色的瓦……
“爷小心——”跟在后面的张青忽然抢上前一步,手中捏着的一块儿瓦砾跟着掷出。有吱吱的尖利噪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张青快步走过去,却是蹙着眉踢出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来。
一直紧跟在后面的陆安吓了一跳,边不住擦汗边哀求道:
“爷先在外面歇会儿,这里很快就好……”
却被张青郁闷的打断:
“堂堂国公府,就是来个客人也有地方安排吧,怎么就敢把我们爷丢到这里来?”
爷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在漕帮,大家也是小心谨慎,唯恐他觉得不舒坦了。倒好,回到自己家了,却是要被人这般慢待。
瞧瞧这里,院子不知多长时间没人管了,除了合抱粗的大树,就是到处乱爬的杂草和枝蔓,生生把地上的路都遮住了。
至于那白墙,也都是斑驳一片,墙皮大块的脱落,露出里面的灰黑色,甚而下面还有斑斑绿苔,外边太阳这么烈,偌大一个院落,竟是连一丝儿光都漏不过来,简直和阴气森森的鬼宅差不多。
耳听着张青的嘟哝,陆安脸上笑容越来越勉强,不时偷瞄一眼沈承依旧波澜不兴的俊脸——
那武夫的话倒也不错,当初梅夫人和她的贴身婢女可不是就死在这里?
听说梅夫人是自缢而亡,至于她那贴身婢女玉桃则是被大公子捅死的……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一震,却是沈承正朝着一个硕大的树桩走了过去。
那树桩瞧着也是有些年头了,从根部周围冒出了一圈儿乱七八糟的虬枝,再往前面不远处,则是两扇雕花的朱红大门,甚而还有两幅破败的碧色绡绫纱帘子似断非断的挂在门上。
“大,大公子——”陆安小跑着上前,脸色煞白之外,说话都结巴了。
“出去!”沈承并未回头,声音却是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
陆安吓得一踉跄,竟是再不敢多说一句,忙往后面退,却是被藤蔓绊了个正着,咚的一声摔了个倒栽葱,鼻子都给磕流血了,却是哼都不敢哼一声,爬起来就往后跑。
张青瞧得目瞪口呆:
“这个陆安,怎么和碰到鬼了一般。”
不妨沈承清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里可不是有鬼,还是,两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