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了。
天刚刚下了一场雪,不大,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在夜里安静地折射出细微荧光。
位于蜘蛛尾巷那根巨大磨坊烟囱后的,一幢破烂的、还亮着灯的屋子里,哈利披着件毯子,缩手缩脚透过掀开一条缝的窗帘看向外头单调的鹅卵石街道。
他保持这样的动作有一会了。
斯内普正在一楼的工作室里忙碌,他忙碌了整整一天了,但是事实上,所有的事情早在昨天晚上便全数完成。
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房屋里的气氛沉重而凝滞,这个时候,墙上挂钟走动的声音也被无限地拉长放大,刺耳枯燥得几乎能把人逼疯。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斯内普继续在工作室里调制魔药,他看上去好像完全把客厅里的人给忘记了。
但坐在客厅里的、宛如雕像一样的哈利终于动了。
他跳下沙发,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肩颈,又凑到壁炉前好好地烤烤火去了寒气,才打着哈欠,重新裹上毛毯,对斯内普说:
“教授,邓布利多教授是在等你开始的信号吧?我得说,”他滑稽地耸耸肩膀,“让一个老人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工作室里背对着哈利的黑袍停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转过身,也没有说话。
哈利等了一会,然后低声说:“教授,也许——你把东西放下来,然后去邓布利多教授那里?我想我能够……能够自己一个人。”
“能够自己一个人?”斯内普低声重复哈利的话。他转过身面对哈利,脸上一开始还没有什么表情,但立刻就浮现出暴怒来了,“愚蠢!鲁莽!不自量力!不知所谓!”他看起来简直怒不可遏了,“你是不是非得要把你那本来就微乎其微的活命机会给折腾掉?如果你当真不想活了,你大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你以为所有人都会感动于你的牺牲吗?嗯?圣人雷文斯?救世主雷文斯?”他嘶嘶冷笑,“我恐怕他们会说:哦,看啊,有一个蠢货雷文斯,为了毫无意义的叫魂器的——”
“‘毫无意义’?”哈利不可置信地重复,他骤然提高声音,“你说‘毫无意义’?”
“难道不是吗?”斯内普说,他尖刻地指出目前还没有出现的潜在的隐患,“如果这一切和你之前的世界重叠,那主魂在哪里?你试图以死来逃避这一切吗?”
“逃避?”哈利再重复道,他看起来完全受不了这样的字眼。
“你没有听错。”斯内普柔声说,“逃避,雷文斯先生,我真不想这样理解,但你对于死亡的迫切真的叫我不得不做这样的联想。你害怕了吗?在你战胜过它之后,又一次面对它的你居然害怕了?你试图以死亡来逃避这些,只因为——”
哈利已经准备好无数的反驳的话了。
但斯内普接下去的平静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刺破了他的所有伪装的坚强:“你害怕,再一次失去你所珍视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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