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色微明,顾显就离府去宫门前了。
怀恩伯是闲散勋贵,手里一点实差都没有,平日里是用不着上朝的。
这一日早朝的时候,文官坐轿,武将骑马,三三两两的朝臣们陆续接近皇城。
一到宫门外,就看到那里跪了一个人,赫然是怀恩伯顾显。
昨日半壁胡同口闹的那一出,朝臣们都知道了,几位御史怀里现在还揣着弹劾顾显的折子。
这种敏感时刻,谁也不敢沾惹闲事上身。朝臣们先后下轿下马,路过顾显的时候,却无一人与他搭话。
顾显跪在那里,腿脚都僵直了。他从未跪过这么长时间,此时就觉得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只是再难受也不敢起身。一旦跪到了宫门口,圣上没传召询问之前,他就只能跪在这儿了。
顾显一时觉得自己被女儿坑了,一时又害怕圣上降下重罪,心里惴惴,对朝臣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没啥感觉了。
邓通路过顾显身边时,脚步微顿,到底没说什么,大步走了过去。
他心中对顾显实在不满。这个顾显实在糊涂,就算伯府凑不出银子,跟自己招呼一声,就算缺点东西,他们两家不声张,谁能知道聘礼还回来多少?此事也就过了。
偏偏顾显由着家里妇人胡闹,围绕着那点聘礼,闹了一出又一出。顾家成了笑话,连带着他们邓家也被人做了谈资。
明宗一早起来,饮了宫女们采集的朝露水,打了个呵欠,就犹豫现在是去跟国师炼丹呢,还是去早朝上听听。
他的大总管田昌禀告说怀恩伯顾显一早跪在宫门口请罪。
明宗一听,倒是有兴趣上朝去听听了,吩咐摆驾上朝。
朝臣们一听今日圣上又上朝了,一个个站直了身子。
明宗坐到龙椅上,接受了百官朝拜。没等人出列参奏,就先问道,“朕听说怀恩伯一早在宫外跪拜求见,你们知道是为了何事吗?”
朝中几位重臣互相看了一眼,对顾显那点家丑实在看不上,圣上问起,几人都躬身说不知道。
倒是牛御史说道,“臣以为怀恩伯之事,可能与邓尚书家有关。”
邓通真想给这老牛一巴掌,却只能恭敬地出列,沉声道,“启奏圣上,臣与怀恩伯这些日子没有往来,实在不知他是为了何事。”
明宗打了个呵欠,“昨日怀恩伯的事情,朕都知道了。邓通啊,你到底给了怀恩伯府多少聘礼,看伯府都穷得当女眷首饰了。”
邓通下跪,“圣上明鉴,当初臣与怀恩伯府议亲时,所有聘礼都是家中女眷收拾。臣妻溺爱幼子,当时老伯爷又万分看重,臣妻填了不少嫁妆进去。臣每日上衙,未曾过问。”
他惭愧地叹气,“臣对家中子弟疏于教导,犬子邓子玉才会闹出那些事,伤了伯府颜面,臣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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