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到程豪和我在一起的场景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发泄怨恨的对象,他把这些都归罪于我们两个。
程豪的狠是罪过,我的美也是罪过。
办完如风和程秀秀的丧事,阿九就彻底脱离了东歌,以绝对功臣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成为了青龙的一哥。青龙在东歌对面用程豪的钱修起了一座比东歌更豪华、更气派的夜总会。东歌的招牌在夜幕下被青龙的光辉遮住,原来那么流光溢彩的霓虹,也渐渐变得黯然失‘色’。
程豪的时代,就此终结。
新陈代谢是永恒不变的残忍法则,没人对它质疑,即便是质疑,也无能为力。
如果不新陈代谢,就会死;而新陈代谢的最终结果,还是死。
新也罢,旧也罢。无所不能的人,其实只不过拼命在解读命运摆出的只有一个答案的多选题。
牢
程豪没对我做什么,他已经没办法再对这样的我做什么了。
我的状况十分糟糕,程豪找了很好的医生来治疗我,可是没有丝毫效果。医生说,我以前就受过强烈刺‘激’,已经留下了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创伤,而这次的刺‘激’更加猛烈,足以彻底摧毁我的‘精’神,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
即便是这样,程豪还是不会放过我。
他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如风,唯一剩下的,只有我。
所以,不管我是什么样子,疯癫痴傻,他都要把我握得紧紧的,死也不放手。
他总是像鬼魅一样站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我,看着我安静下来,看着我疯狂,就像欣赏困在笼中的百灵,不理会它是哀鸣还是欢唱,只是玩味这样的禁锢。
我的自由是虚空,程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我的牢。
我坚持住在我和如风的家里,哪里也不去,linda一直照顾着我。
我每天都穿着如风的衣服,静静地坐在窗边或是院子里,等着天黑,等着如风回来。
如果不注意我空‘洞’的眼睛,不提及如风,可能看不出我的异常。我依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美是我所有瑕疵的掩饰,也是我所有灾难的源泉。
我把我和如风发生的所有事情认真地写在纸上,然后贴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纸片,到处都是回忆。这织就了一场‘迷’梦,忽而‘春’秋,忽而冬夏,我深陷其中,不愿苏醒。
“他说让我等着他,不要和任何人走。”我经常自言自语似的突然和linda说,“然后……你知道吗?”
“怎样呢?”尽管linda听了无数遍,甚至都能背下来,但每一次她还是禁不住红了眼睛。
“然后……他就来啦!如风永远不失约的。”我望着窗外微笑地说。
“嗯,他会回来的。”linda像哄小孩一样地说。
陆元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探望我一次,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总是带着他灿烂的笑容走到我的身边。只是,这个笑容背后不再是温馨,而是凄凉。
如他所料,我和如风没能逃脱宿命的安排,在抗争中,我们一起‘玉’石俱焚。
而对陆元而言,最痛苦的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我凋谢,不能阻止,无能为力。
“如画,今天好些吗?”陆元温柔地说,“头还会不会痛?”
“不会。”我低着头继续写我和如风的故事。
“写到哪里了呢?”陆元问。
“遇到你了。”我笑着说,其实其中很多部分都是重复的,我已经写了很多遍。
“怎么写的?”陆元笑着说。
“‘陆元的笑容很灿烂。’”我站起身递给他看。
“我当时是那个样子的吗?”陆元看着我写的纸片说。
“不是吗?”我忙拿过来说,“那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怎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按着头,脸‘色’苍白。
“是的,就是这样!你没记错!”陆元轻轻搂住我说。
“那就好……”我顿时安心,关于如风,我不要忘记一点点。
陆元心疼地望着这依然娇‘艳’却不再鲜活的容颜,自古红颜多薄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如画,跟我走好吗?离开这里吧!好吗?”陆元恳求着。
“那可不行。”我轻轻推开他,坐回到椅子上说,“我哪里也不去,要是如风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呢?”
陆元望着我单薄却坚‘挺’的身躯,无奈地默默离去。我没有看陆元一眼,只是静静地继续书写过往。
能拥有我的不是他,能拯救我的也不是他。
软禁我的是程豪,而困住我的却是如风。
心是锁,除了他,没人能放我走出囚笼。
我用这种病态的方式捍卫自己的爱情,拒绝时光冲洗,拒绝生命轮回。
就这样,一直写,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