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的过程中,报社的记者遇到过不少弃婴之家。这其中还有部分内容,都是由那些百姓口述,回忆当初后悔自身所为,可谓字字泣血!”
景帝拿起其中一张,仔细阅读着。
这一页纸是批量印制的,上面巨细无遗的描写了女校跟弃婴之事,结尾处按了一个红手印,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想来应该是百姓不识字,记者提前写好,再让百姓模仿写上去。
景帝俯身又拿了一张,这其中一摞信笺与其他不同,不是固定内容格式的文字。
其中描写的是百姓弃婴的记忆,内容中没有名字、时间、地点...只有无尽的悔恨,思念。
由于是百姓口述,记者据实描写,用语直白简单。
可偏偏就是这直简单的文字,加上文字间偶见被晕染开来的几点,却让景帝动容了。
方正一伸头看着景帝手中拿的那一张信笺,舔了舔嘴唇。
东西都是真的,就是上面的晕开的墨点是他撒的水...
其余臣子每人都从箱子中取出信笺阅读,看完之后再次陷入沉默。
没有人会怀疑方正一造假,这一大箱子东西根本不可能造假。
出去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此刻,就连杨英才也如鲠在喉。
他一口一个女校会影响民间风气,可是现在这一箱子东西恰恰代表了民意啊。
难道他能说方正一是故意派人引导百姓按下的手印么?如果说了,恐怕陛下都会发怒。
先缓一缓,想想对策...
趁着众人还沉浸在内容之中,方正一走近杨英才,道:“杨大人,我很佩服第一个吃香菇的人,因为那说不定是毒蘑菇。”
“有些事也是如此,可一旦做成,那就是福泽后世的事业!”
“今大景北方最大之敌已经平定,放眼四海,我大景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
“天下百姓俱为陛下臣民,而女子面对如此悲剧,如此不公,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借口拖延不决,毫无行动,这又有何担当?”
方明威微微拉高了声调:“朝廷与百姓是一个整体,百姓的不幸就是朝廷的不幸。”
“面对那些死去的女婴,丧乐为谁而鸣?是为你,也为我...杨大人,我说的对么?”
杨英才冷汗不觉而下,闭口不言。
景帝放下手中信笺抬眸看向方正一,欣慰的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果然不是一句空话。”
方正一谦虚道:“儿臣的人生准则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好家伙,又蹦出一句?景帝双眼一亮!
嘶~~!
群臣诧异的也放下手中信笺,震惊的目光集向方正一。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话是他说的?
此刻,方正一微抬着下巴,在众人眼中仿佛圣光附体。
开办女校,拯救弃婴确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且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
一个官员...一个空有官衔的驸马都尉,要费多大力气,要下多大决心才想着会做这种难事。
这是心血来潮的胡闹么?
显然不是,一幅画、一箱万民书都足以说明,他投入了巨大的心力。
面对这样高尚的人,无论方正一秉性如何,政见不同,大家心中都有钦佩。
李岩松撵着胡子,目光闪烁,最终叹了一句:“到底是年轻人有冲劲...老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有人若有所思,低声喃喃道。
李元照呼吸急促,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老方玩得六啊!这一套一套的私底下竟然做了这么多工作。
方正一适时开口:“我想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到了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国事繁重,不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诸位商讨其他问题。我建议举手表决,支持杨大人的举手!支持我的不用动。”
....无人举手。
杨英才自己都没举,眼中闪过一丝悲愤,默默退到了一旁。
输了,彻彻底底的辩输了。不过凭什么支持我的要举手!支持你的就不用动?
景帝左右看看,嘴角逐渐向上,指着方正一道:“这是朕的女婿!”
“此等胸怀,天下又有几人能比得上朕这贤婿啊!?你们说说,还有谁!!”
听着景帝笑声逐渐猖狂,群臣齐齐作揖道:“臣等恭贺陛下。”
“哈哈哈,行了行了!这件事既然已有结论,那从今以后就不必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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