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将怀中人收紧,道:“今夜霍将军的一席话,你可有想过,他是何用意?”
沈娴呢喃道:“他大抵是为了让我看清你。”
苏折隐约笑了笑,道:“以前八字没一撇的时候他说不上什么,如今快水到渠成,便开始忧从中来。今日你我牵着手让他撞见,开始让他不安了。毕竟他知道,前朝群臣也迟早会知道,我不如表面上这般无害。”
沈娴用力抱紧了他,骨子里隐隐泛出悸痛之意。
“阿娴,如若往后,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苏折思忖着道。
话被沈娴截断,她低沉道:“我管不了所有人,我只管我自己。我自己的男人,不需要别人插手来干涉。”
沈娴道:“即使霍将军什么都不说,我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我只是想知道得详细一些,我毫不惊讶,我也毫不失望,我只是心痛和遗憾,不能在你最孤独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你。霍将军想让我看清什么呢,我早就看得比任何人更清楚。不管是风清月白的,还是暗不见光的,都是我最爱的。就算最后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同,也不能使我放弃和退缩。”
苏折扶着沈娴的头,压在他的心口上,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在她额间一吻,“阿娴,你醉了。”
沈娴轻笑,“我清醒着呢。我明白,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既然这么不容易,都已经拥有了,又谈何放弃。”
她闭上眼,后来声音渐弱,“江山,权力,同样没有你好,我原也不感兴趣,都是因为这江山权力里有你。”
外面的夜色凉阶,静如水。
霍将军等了好一阵,也不见苏折有出来。看样子是不会出来了。
连青舟道:“霍将军回吧。”
霍将军僵硬地转身,这才同连青舟一起回去。连青舟一身青衫,斯斯文文道:“前朝时,霍将军在镇守边关,那我也说说将军可能不知的事情,我与公主同窗之日起,苏大人年纪轻轻偶尔会在太学院执教,是我们的老师。他只是教公主去怎么做,不曾代替过她去怎么做,这便是他身为老师的意义所在吧。
老师一直守着公主长大,后来在下家中遭逢变故,是老师救下我,指导我从商。我经商跟了他八年,八年来的所有积累,便是为了今日举兵之用、一战而胜。”
霍将军沉闷道:“深谋远虑如他,只怕世上无人能及。”
连青舟道:“将军,你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究竟得有多深,才能二十几年如一日地不离不弃?即使自己深陷漩涡、自身难保,也依旧抱着隐忍,坚守着那点微薄的光。”
霍将军抿唇不答。
连青舟道:“大抵,公主就是他的光。你道他是为了报答先帝的救命之恩,在下却觉得他是想给公主一个锦绣无忧的将来。你猜想他是别有所图,他何必要把公主养成今时今日这般果决勇敢,他又何必为救公主次次舍身犯险。”
霍将军最终只道:“朝廷的事,不可不谨慎小心。”
连青舟看着霍将军回房去休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今夜看见苏折抱着沈娴进房,其实他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老师努力多年,总算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