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碰硬

梅行正把车停在昨天的位置，下车瞄一眼“安海市文达金属制品有限公司”牌子，直接走进了苗总办公室。

苗总正好坐在大大的老板台后面大转椅上，身体前倾，左手拿着报表，右手粗圆的食指用力点着计算器加减数字。头也没抬喊道：“出去，不敲门，什嘛东西。”

“苗总，我是来要账的。”

苗文化这才抬头，瞪着圆圆的大牛眼：“你谁啊？”

“我昨天和我们黄总来过，我叫梅行正。”语气都很硬。

“她叫你来的？”

“不是。”

“你是她亲戚？”

“不是”

“你是股东？”

“不是。”

“你是经理？”

“不是。”

“滚出去，你什嘛玩意儿。”苗文化拍桌大怒。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也配老总？”梅行正丝毫不惧。

“我就不还，怎样？”圆圆的大手拍桌站起。

“不还，我就陪你过年。”梅行正咬着牙，走前二步，手按老板台另一侧，又一字一顿说：“被褥我都带来了，你千万别让我陪你回家。”

四目对望，僵持不动。忽然闯进来三个壮汉，个个手握约一米长木棍，把梅行正围住。

四目依旧对望，梅行正还是一字一顿：“想动手？”

“你自找的。”苗文化鼓了鼓圆圆的大嘴，也是一字一顿。

“我本只想要账，没想动手，既然你苗文化想，我陪你。打坏我，我认倒霉。”梅行正环视一下三人，轻蔑的说：“到院里吧，我不想物品遭殃。”说着将好行头西装上衣脱下捋顺，放老板台上。

来到院里，梅行正站立中间，三人环围，毫不含糊。一人高举木棍披头就砸，梅行正小臂一扬，木棍两节，随后一脚正踹前胸，哎呦倒地。另外两个一拥而上。农村人有蛮力，瞎打乱捶还可以，遇到练过武功的简直就是傻子，三下五除二就都被打倒在地，梅行正没有下狠手，不想把人打坏。

“笨蛋王八蛋，纯粹废物，都给我滚……”苗文化大骂，三人哎呦着不离开，也不站起。

苗文化硬是不服，挥着圆圆拳头，挺着圆圆大肚，笨笨的直接冲了过来。梅行正只是躲闪，没有动手，十几遭过来，圆圆的大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呼呼乱喘，口里还骂：“小王八蛋……我，我……我跟你没完……你什嘛东西……”呼呼呼的喘几口大气继续骂：“小王八……蛋，敢跟我……跟我撒野……什嘛东西？我，我非弄死你……”

梅行正理也不理，回到屋里，穿好西装，坐到沙发上。

一会儿，苗文化喘气稍匀，扶着门口依旧骂骂咧咧：“你个小王八蛋……什嘛东西……你滚出去。”说着又往前冲。

“我不动手，你别为老不尊，更别逼我。”然后又语气坚定的说：“不信，你就试试。”

苗文化自知动手不行，又有理亏，就口动脚没动，语气仍然不失强硬：“小王八蛋……你什嘛东西？……我……我饶不了你……”

“不用你饶，不还账，我自然和你没完。”

“还账，你什嘛东西，我还你个屁。”

“不还，你就别想过好这个年。”

苗文化蹒跚到老板椅上，斜了斜嘴，蔑视两眼：“就你？你也配，什嘛东西。”

“配不配，咱走着瞧。”

二人对视起来，谁都不服谁，好久好久……

苗文化抄起电话：“我问问黄凡仙，怎么有你这么个无赖，王八蛋。”

“打吧，打也没用。”梅行正眼睛盯住苗文化，又一字一顿起来：“我告诉你苗文化，谁要伤害我们黄总，谁就自找倒霉，我绝不客气。”梅行正顿了顿，还是盯着苗文化，接着还是一字一顿：“我还告诉你苗文化，老子没钱不会比你差，老子有钱绝对比你强，男人！不是只有你才死也脚踩地头顶天……”

一句“死也脚踩地头顶天”可能深深触动了苗文化的某根神经，他瞪眼看着，大脑却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他开始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甚至钦佩。脱口问道：“你叫什嘛玩意儿？”

“已经告诉过了，我叫梅行正。”梅行正不知道苗文化内心已变化，依然没有好语气。

“好，梅行正，好，好，好……有没有种，是什嘛东西？是不是死也脚踩地头顶天？我倒要看看……”苗文化斜着眼睛，慢悠悠上下晃动着圆圆的大脑袋，一边嘴里叨咕着，一边拉开胸前抽屉，拿出一张纸，对着梅行正抖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看见了吗？这张欠条比我欠你们黄凡仙的还多五万元，这也是我年初把你们公司的货送到这家公司时他们打的欠条。你要回来，我分文不取，都归你们。看看你是什嘛玩意儿？什嘛东西吧？”

梅行正上前接过，看到公司欠款人及身份号码，欠款数额，地址和联系电话，知道是真，痛快的说：“我只要应得的，其余五万自然归你。”拿上复印件，驱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