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统,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人没法自己去控制自己的血统,我是说先天的,他或许可以通过后天的运作来伪造出身,但血统,真正流淌在身体里的东西,没法伪造。即便是将整个躯壳中的所有血液都拧干净倒出来,再往里灌进去新的血液也不行。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悲哀的,因为不仅是人没法控制自己的血统,动物亦无法控制自己的血统,生在猪圈中的肉猪,或许终身都没见到过猪圈以外的景象,而田里的老鼠也不会懂得比草茎高的地方看到的草坪是什么样子。这是种悲哀吗?生命不能控制自己的形态,不能决定自己是吃肉还是吃素,是雄性还是雌性,可生命也因此独特。
独特往往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它意味着,当独特的个体遇到独特的问题时,没有人能够给出帮助和解答,它只能依靠自己。可当这世上充满了独特的个体时,情况又有了变化,在无数中组合诞生的无数种可能里,许许多多的可能相互关联,并产生结果,再导向新的过程。于是整个世界就变的可知而又不可知,复杂又单纯,因此,这个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具有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你说对不对?
驮队,缓缓离开市集,挂在旗杆上染成白色的三角形织物随着劲风飘动着。这是雪兰家族的标志,与其家族的象征冬狼一样在草原上广为人知。领队的大胡子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握着卷起的马鞭随意的垂在身侧,他的眼睛警惕的看向前方广袤的土地。虽说雪兰家族的威名足够有力,可被血腥味弄得几近疯狂的恶狼才不会管那么多,那些聚集在此的士兵已经等待的太久了,他们的马渴望奔跑,他们的刀渴望饮血。
“领队,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大胡子轻轻勒住缰绳,拨转马头朝着队伍的后方看去。确实,从市集的方向正有一匹马朝着这边跑来。他眨眨眼,没有盗贼会这么心急,也没有盗贼会单枪匹马就来劫持雪兰家的驮队。要知道,这支驮队的大部分成员手上都有不少的战功,只有在雪兰家受到尊重,同时具备实力与经验的战士,才能成为家族经济命脉中的一份子。这支驮队的装备和人手,拿来打劫一些小型部族都已经足够。
一般来说,这种构不成威胁的来者亦不会受到重视,不论是投奔还是其它什么目的,自有人去处理,不必劳烦到这支驮队的领队。而让大胡子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那匹马。好的牧民都会相马,因为马是他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鉴别马匹的好坏,判断马匹的健康状况,这不论是战士还是牧人都要掌握。此时朝着驮队跑来的这匹马,虽然只是从远处观瞧,可已经有了足以献给雪兰族长的资格,“好马啊。”
好马,难得。毕竟马不是兵器铠甲,不是木质的家具,瓷质的器皿,光是放着不动,它也会生老病死。就算,草原上从不缺好的马倌,对优良马匹,尤其是雄性马匹的渴求,仍然是各个草原部族的习惯。这一次,驮队在这里没有赚到什么钱,虽然此行的目的确实不重在钱上,可作为领队,要是能在这里收到一匹好马,那也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只是待这马来到近前,马上的人可不像是来卖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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