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没人关注女法师的低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尤尼的身上,他们都不知道起司在传授何种法术给他的学徒,不知道那会让这个男孩产生何种变化。
尤尼的表情从恐惧,困惑慢慢变成混乱,他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是生理上的,是意识上的。起司为他编制的法术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非常残忍,因为要调动自身身体潜藏的一部分也就意味着要完全的认识自身,这必然涉及到对自我认知的瓦解。
究竟身体的哪一部分可以称为“我”?是面目?是头脑?是心脏?还是五脏六腑?这些当然都是,也都不是。而紧接着,他就必须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在思考的这个意识,究竟是降临于身体内的某种超然灵魂,还是只是身体为了更好的生存而创造出的操作系统?
如果是前者,那么灵魂的意义何在?如果是后者,那所谓的自我或许从来都只是一种虚构出来的幻想,不存在那种东西。
这洪水般的问题和随之而来的虚无与紧张感对于一个男孩来说太可怕了,它很可能会让他的理智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起司知道这种危险,就像他第一次施法时所面临的风险一样,每一名施法者都是如此,他们必须跨越那个界线,走入常人视为疯狂的领域还仍然保有思考的能力。
否则,他们就会发疯,会沦为徒有法术的狂徒,并最终被法术所吞没。这是准备多久也无法平滑度过的门槛,这是怎样描述也无法减轻的障碍,只有自己经历到的时候,他才能明白什么是魔法。
法术的传达,结束了。起司收回了手指,眼中的光芒隐没,等待着结果。他可以用魔力检查尤尼的精神状态,以此保证在学徒发疯前的那一刻将他打晕。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但那也意味着尤尼将彻底失去作为灰袍学徒的资格,因为凡是没能一次跨越这道门槛的人,都不会再接受去面对那种动摇自身存在意义的浩瀚洪流,那将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
起司亲眼见过那些一起生活的同门变成那样,他本不该是最后一名灰袍,只因其他的人都没有坚持下来。这条路,注定是残酷的。
尤尼的表情扭曲起来,他的泪水,鼻涕,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孔窍中流出,这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这些部分的表现。
保守一些的话,现在就该是中止的时候了,再放任问题吞噬学徒的意识,再醒过来的就可能只是个疯子。起司没有这么做,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那一天,回忆起他为了治疗尤尼的兽化病将自己的血和气注入这个现在依然瘦弱的身体里,他回忆起那些非人的器官在这个小小的躯壳中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有机的组成了一个循环。
尤尼,就是这个循环的名字。
“不要抗拒变化,人总会生老病死,如月有阴晴圆缺,我们都在自然之中。”
仿佛是向起司的低语做出回应,尤尼的嘴巴张开,吐出几口浊气却迟迟没有声音,他的肢体开始痉挛,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剑七他们想要冲上来,但被起司抬手示意阻止,现在就是那个时刻,疯狂或是走入另一侧的世界,就在于接下来的几秒之中。
“啊咕”
低沉的喘息从男孩的喉咙中发出,他的体毛开始生长,变形,皮肤开始收缩,骨骼与肌肉随之改变。
这是变身咒起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任何刺激都可能让人停留在某一个非人非兽的扭曲形体中。
现在的尤尼正在那个门槛上面,已经一只脚垮了过去,但还有一只脚在外面。
渐渐的,尤尼的身体缩到后来被衣服所覆盖,完全看不到男孩现在的模样,他好像化为了一团清气。就在众人开始产生不好的预感时,一声清亮的鸣叫从衣服中响起,
“唧!”
某样东西从男孩的领口中蹿出来,三两步跳到栏杆上。那是一只鸟,大小将近一米左右,有着黑色的后背,灰色的翅膀和白色的腹部,它的脑袋后方长着三根白色的饰羽,像是冠冕或发髻。
博学的法师一下子认出来,这是一只夜鹭,只是比自然体型大了将近一倍左右。
“唧唧!”那只夜鹭转头看向起司,像是在和他说话。
灰袍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笑容,这只夜鹭,就是他的学徒。
起司的眼睛中散发出光芒,他的身体在灰袍中化为一团阴影,然后重新凝聚成型。
灰袍在这个过程中随之缩最终变成长耳鸮脖子上的灰色领巾。那有着长长耳朵的猫头鹰脚下抓着黎明之息的吊环,让提灯发出淡淡的光芒,随后一拍翅膀,无声的飞出栅栏,飞入无垠的夜空。
夜鹭再次鸣叫了一声,也跟着那个灰色的身影纵身一跃!
两只大鸟在空中一前一后的飞舞着,在月光下围绕着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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