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个儿子一下都蹦了出来,尚可喜忍不住眉头直皱,心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争个屁啊!开路先锋的差事让苗之秀、张国勋、王国栋这帮人去不就行了?”
就在尚可喜想教训两个头脑发热的儿子两句,然后把当先送死的差事交给别人去做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堂外有人大呼:“王爷,奴才李天植又紧急军务要报!”
尚可喜就是一愣,李天植可是尚可喜的心腹,官拜平南王府长史。
今儿李天植在棉湖寨大营的中军当值,没有来参加行辕军议。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天大事情,他也不可能跑来打断军议啊!
“叫他进来!”
尚可喜连忙让左右把这位李大长史请了进来,没等李天植给自己行打千礼,尚可喜就已经从他的脸面上看出不对劲儿了。
这李天植本来一张大红脸儿,现在看着都发了白!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李,李长史,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尚可喜知道不好,赶紧发问。
“王,王爷,刚刚接到广州王府的急报......说,说澳门被伪明定王世子率部袭占!”
“什么?”尚可喜紧张兮兮地问,“虎门被朱和墭打下来了?”
“不是虎门,是澳门!”李天植怕尚可喜老糊涂了听不明白,又强调了一下,“是葡萄牙人拿着的澳门,已经被朱和墭带人打下来了。据报,朱和墭先劫持了红夷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打着红夷人的旗号进了澳门濠江内港,然后用妖法制造烟雾,哄得葡萄牙人去救火,结果都着了他的道。稍后他又用一种威力极大的开花弹轰击了澳门的圣保禄城一晚上,轰得城内百姓官兵死伤惨重......”
“等等,”尚可喜听着就觉得不对啊,连忙打断道,“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打听得那么清楚?”
“回禀王爷,”李天植道,“军报上说是二月二十五日、二十六日发生的事情......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澳门葡兵头罗东尼,主教桑保罗弃城而逃,乘坐葡萄牙人的快船到了虎门口,报告了澳门陷落的经过,还说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靠大清当旗人了。”
说着,李天植就把通过平南王府转过来的由虎门口协台曾起昭递交的禀帖,双手递给了尚可喜。
尚可喜接过禀帖看了又看,看完之后,手掌都在微微发抖,大脑门上都是汗珠子啊!
他现在是心疼加心急啊!
澳门——香山的走私贸易可是平南王府的摇钱树,这就给朱和墭这小兔崽子给咔嚓一下砍了!尚可喜能不心疼吗?
而且朱和墭跑那么老远,不惜把英夷、葡夷得罪到西洋老家,也要突袭打下澳门,不可能只是为了砍平南王府的摇钱树吧?
他这是要打广州啊!
澳门也算是坚城了,光是守城的大炮就有上百门,其中还有三十六门澳门卜加劳厂生产的红衣大炮。就这样的城防,一个晚上就被朱和墭打破。
他要到了广州城下,广州城守得住吗?这样的形势,尚可喜能不急吗?
“阿玛......广州府是咱们的根本,万万不能有失啊,赶紧退兵吧!”
刚才还喊打喊杀,要和兄弟尚之孝争着当先锋的尚之信这个时候已经秒怂了。
“阿玛,广州有二伯他们看着,伪明逆贼根本打不下来!现在伪明逆贼的精兵一定都在澳门......如此揭阳县城一定会空虚无备!咱们不如长驱大进,直捣贼巢,一举拿住朱三太子!”
和尚之信唱反调的当然是他的好兄弟尚之孝了......这两兄弟现在已经是死对头了!所以尚之信的建议,尚之孝是一定要反对的。
而尚之孝的意见,尚之信当然也得坚决反对了,他马上对老爷子道:“阿玛,现在守着广州的就是一群老爷子,他们能比守澳门的葡萄牙人强多少?如果我们打下揭阳,朱和墭打下广州......这不成换家了吗?咱们拿广州换个揭阳县,也太亏了吧?”
“广州怎么会丢?二伯他们可不是那些葡萄牙奸商可比的!”尚之孝也不甘示弱。
看见俩儿子各执一词,尚可喜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扭头征求军师金光的意见。
金老头当然是支持尚之孝的,于是就对尚可喜道:“王爷,如果朱和墭真的能打下广州......那现在回军恐怕都晚了!棉湖寨去广州有六百多里,大军走得再快,也得七八天。如果朱和墭的军队那么久都打不下广州,那他压根就打不进广州城了。
而棉湖寨距离揭阳县城只有六十里,走快点,一天就到了!所以现在咱们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全军东进,直扑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