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无比淡定,对于我表现出的非理性熟视无睹。情急之下我只能如若无人地狂奔,意念里只有一个想法,甩掉尾巴,虎口逃生,否则被逮住,后果无法想象。
我发挥出了教练教给我的全部技术精华,可悲,一向温顺的座驾想要它暴力一点,却怎么也激发不出其脾气,它已用尽了全力似的,此刻已是黔驴技穷,引擎只一味地嘶吼发抖。
夕阳暗然隐退,暮色四下漫来,华灯初上,小城一片千姿百态。可我无心欣赏如此良辰美景,一心只顾甩掉“路阎王”。
那车执着地尾随着我,并且试图超越拦截。我心想完了,该怎么办?谁能想到黑天半夜的,还出来稽查!
追逐在继续,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程,只觉得七拧八拐的,失去了方向。我边逃边责怪自己出门也不翻翻老黄历,没事不安分待在家中哄哄孩子陪陪老婆,现在倒好,溜出来没捞到什么金银,反到被运政盯上,眼下形势,估计再劫难逃。
我告诉自己只要不停车,就还有胜利的一线生机,我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油表,妈的,居然见了红线啦,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束手就擒啦。但猛一思索,试想对方车辆假如忽然没了油,那是不是就是神的意志?
可恨尼采老先生早已高呼:上帝死了!
看来此话是历史检验过的真理!就在我祈祷之时,前面出现了十字路口,刺眼的红灯从容地闪烁着。我明白,我的旅途已到了终点。我试想过人生旅途的无数终点,场景花样迥异,就是没想到过十字路口,最是难以抉择。如今面对,我才明白,路多了容易受到限制,也容易迷失方向。
现实使一切都进入了理性地残酷分解之中,痛苦的人永远痛苦,有钱人永远有钱,这是我绝望之时,理性给我最后的意念。
我机械地踩下刹车板,双目含泪,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后边风驰电掣般飞来,再次无比暴烈地别在我的车前。
我沮丧地对身边一如既往淡定如水的美妇说:“很抱歉我被盯上了,不能将你送到目的地了。”
女人双手搂着孩子,无所事事地说:“没事。”那孩子眉眼清秀,跟他妈一样好看。那小家伙脸蛋红朴朴的,对我还不忘咧嘴一笑。我问女人:“你打算去哪里?是不是把你拉远了?”
女人还未作答,我就看到四条大汉将车四门围个水泄不通。我看到那穿绿皮衣服的汉子脸都绿了,双目如电,双拳紧握,我决定放弃抵抗,做个承认错误的好公民。
只见大汉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跑什么跑?你再跑!”
我认识到理屈,无言以对。
大汉继续厉声发问,鉴于律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精神,我决定如实回答。我怯怯地对大汉说:“你追我能不跑吗?”
大汉歇斯底里,便来揪我的衣领,脸绿得发毛,一个劲儿地说:“你跑得掉吗!”
我委屈地说:“跑不掉。”
大汉说:“跑不掉还跑,垂死挣扎有意义么?”
我说:“一线尚存,我还是要跑。”
大汉说:“你现在跑呀!”然后脸显邪笑。
我说我不跑了。我决定做个知错就改的好同志,向政府坦白我的错误,请罚吧。
大汉说:“去你妈的,带别人老婆跑,管政府个**!看来你小子曾拐带过市长太太吧!”
我感觉事态有点严重,我茫然无措地回过头来,刚好看到美妇正怒目凝视着大汉,然后说出了一句令人瞠目结舌的话:“你何必兴师动众?孩子发烧了,我想带孩子去医院,你跟狼一样紧追不舍要干啥?让你管管孩子,你说喝酒忙,我自己管了,你又发什么疯?”
男人瞠目结舌,晕晕乎乎的,估计喝得真不少,望望我又望望美妇,好半天才说:“我以为你要跟这小子私奔!”
我立马反应过来,傻傻地说:“我以为你是运政执法的!”
原来是一场误会。我心下大畅,瞅瞅美妇,她无辜地对我说:“对不起,他是我老公!方才我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