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媚摇头道:“目前局势尚未明朗,争斗已到白热化了。”
王老头浑浊的眸子顿时闪过一道厉色,这一瞬,他已不复老迈龙钟之态,整个人像柄出鞘的绝世神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媚仿佛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顿时娇躯轻颤,神色却愈发恭谨。
“老爷子呢?既然让家主掌舵,老爷子难道不能出来帮家主说句话吗?”
“老爷子不问世事,他说过,家族的事,优胜劣汰,家事尚不能平,何以平天下,握重权?”
沉默了一会儿,王老头叹道:“老爷子自然有他的深意……既然家主尚未掌控局势,腾龙集团为何如此高调?”
“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说了,这次家主背水一战,腾龙集团不能沉默下去,夫人要提前为小少爷的回归铺路。”
王老头摇头叹道:“血脉骨肉分离二十年,夫人想必也急了,提前铺路有利亦有弊,恐怕小少爷现在的日子不能安生了。”
“王叔,小少爷现在……”
王老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笑容里有种宠溺味道。
“小少爷一切安好,最近进公司上班了,这孩子一直是好样儿的,看起来吊儿郎当,可骨子里却是真汉子,不愧是家主的种。”
周媚也笑了:“储君争气,家族之幸事。王叔,这些年,您受苦了。”
王老头摆摆手,正色道:“人多眼杂,你以后尽量少来,免得给小少爷招来杀身之祸,告诉家主和夫人,王桂栋还是当年那句话,拼了性命也必保小少爷周全,请家主和夫人放心。”
周媚点头,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周媚回过头,道:“王叔……这些年来,每逢年节家宴,家主和夫人都会为您和小少爷多摆一双碗筷……”
王老头眼中瞬间浮上泪光,哽咽道:“君以知己待我,王桂栋敢不以知己相酬……女娃,回去吧,凡事小心谨慎,切莫大意。”
说完王老头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屋。
周媚定定看着王老头佝偻的身躯,和鬓边苍苍白发,心中不由涌起无限酸楚。
这副老迈龙钟的身躯里,蕴藏着男人千金一诺的坚持,哪怕付出一生最宝贵的光阴,甚至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男儿伐战沙场,血染征袍是英雄。
男儿轻生重诺,忍辱负重更是英雄!
英雄不止在战场上被定义,引刀成一快固然令人尊敬,二十年蛰伏隐忍,放弃所有的荣耀和辉煌,默默燃尽自己的风发岁月,却比杀身成仁更伟大!
周媚注视着王老头蹒跚佝偻的背影,渐渐地,她的眼眶微红,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深深朝王老头鞠了一躬。
这一躬,敬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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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站在联创公司的招牌下,手里捏着联创公司的欠款合同,望着联创公司的金字招牌嘿嘿直笑。
讨债是个技术活儿,这个道理早在叶欢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不过那时讨的债比较小儿科,张三欠的烤红薯,李四欠的玻璃珠,王二麻子欠的五毛钱小钢蹦儿等等,多年讨债经验积累下来,叶欢渐渐总结出一个道理。
这就跟带兵打仗的道理一样,无非“进退软硬”四字而已。
敌人硬,你就得软言软语,这个时候你就是孙子。敌人软,你就得硬声硬气,这个时候你是大爷。
杨白劳为什么卖喜儿?因为他软了。
关二爷为什么死活不还荆州?因为他硬了。
讨债与被讨债,双方搏的就是个气势,谁的气势压过对方,谁就赢了。
市井里摸爬滚打好几年,叶欢颇得讨债精髓,更何况他现在代表的是红虎公司,宁海市有名的黑社会,此时的他更是有了充足的底气。
那姓柳的妞儿想用这招把他赶出红虎公司,简直妄想!
——柳眉实在有些大意了,她忘了告诉叶欢,这笔债是正当生意范围的债,只能用正当的手段去催讨,她一直把黑和白分得很清楚,很少越界。
而叶欢,心里早已把红虎公司定性为黑社会团伙组织,身为光荣的团伙组织一员,讨债讨得太斯文未免折了红虎公司的赫赫威名。
于是叶欢决定用不怎么斯文的法子解决这个难题。
叶欢本来也不是太斯文的人。
进了联创公司,叶欢没理会前台小姐的拦阻,径自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叶欢不由一呆。
办公室内,一位秃了顶的中年人正被六个大男人围着,六个男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合同,吵吵嚷嚷要那位秃顶男还钱,办公室喧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叶欢站在门口瞧了半天,突然噗嗤一笑,乐得咧开了嘴。
“这他妈简直就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