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秦长风心生怨恨的她,尝试着给凉州方向,去了第一封信——这种做法,对一个女子来说,已经太过主动了。然而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是,当时她去信的时候,秦长风正在征讨西域。
这一封回信,她便等了足足四个月。
这个时候,车马很慢。
但飞鸽传书,还是很快的。
两人之间的信件,便源源不断开始了。自那之后,裴嫣然才知道,秦长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为了刘知州的知遇之恩,便投身雍凉,终身不悔。
他视刘知州为兄弟。
刘知州视他为手足。
他说自己从今往后,只为家国,不谈私情。
从那之后,怨恨变成了倾慕。慢慢地,慢慢地,裴嫣然终于用自己的细腻和真挚,打动了秦长风。
今日……
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怎能不喜?
这个呆子……
已经来到蜀州,竟还这么多天,不去裴家找她……
这让裴嫣然都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知道秦长风心意,他觉得,蜀中大乱未定,他在等刘铮,在等那个天下闻名的刘知州,来到蜀州,这婚事,便由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君主,亲自来操办,提亲,才是对裴嫣然最大的尊重。
但是……
裴嫣然等不及了。
她笑吟吟看着自己眼前的秦长风,突然俏皮一笑,伸出玉手,轻轻抚摸在秦长风那略显黝黑,却无比刚硬的脸上。
“啊?”
秦长风吓了一跳,但却不知为何,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闪躲开来。
他好像,被眼前这个绝世美女给点中了穴位。因为他看到了,裴嫣然眼底藏着的爱意,以及快要发怒的迹象……似乎自己要躲开,她便真会梨花带雨一般。
这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女子,主动这样,如若被拒绝的话,那肯定是无比羞辱的事情。
秦长风虽说不擅情事,但对裴嫣然的心思,还是相当细腻的。
“真好……”
裴嫣然嘻嘻一笑,她似乎感觉到了秦长风的想法。
她就那样,一直摩挲着秦长风粗糙的脸庞,那划过手心的粗糙,似乎在诉说着这个龙炎名将的几次大战,风霜无阻……
一个名将。
一个才女。
一个粗人。
一个豪门之女。
看似当是绝配,风格却是迥然不同。
但裴嫣然,就是爱了。
她似乎从小便不喜那门阀公子,不喜那柔弱书生,她喜欢的,便是秦长风这种心怀家国,知恩图报的男子汉。
但是……
毕竟两人还没成婚,这种暧昧,自然无法持续下去。
这不……
不长眼的程凯,拿着一封信,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啊……”
裴嫣然脸上一红,惊得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啊?”
程凯看见了,他现在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哎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嘛!
秦长风在军中有令,若是紧急军报,便可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这……
“啊,那什么,风大,眼睛都给迷啦,快快,将军给我吹吹,给我吹吹!”
程凯倒也有趣,白眼一翻,装模作样,双手胡乱伸摸,走过来。
谁想,这更让裴嫣然嘤咛一声。
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秦长风踹了程凯一脚,笑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是公子来信了?”
程凯这才睁开眼睛,嘿嘿一笑:“将军,这……”
他看了一眼裴嫣然。
裴嫣然也知,军机要事,她不便知晓。
但秦长风却是眉头一皱:“嫣然是自己人,有何事不方便说,读出来便是!”
程凯也是哈哈大笑。
裴嫣然的名声,川蜀有名。那江州陷落,她已经成了这川蜀的精神领袖,带着人去各种作战。加上和秦长风这层关系,自然也无需考虑什么机密不机密。
而且……
程凯刚才看了信件内容,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秘密。
于是他便看向裴嫣然,问道:“裴小姐,公子有一事相问。”
秦长风和裴嫣然,同时都是一脸懵比。
刘知州,问裴嫣然?
他能问她什么?
裴嫣然疑惑看来。
程凯笑道:“裴小姐,可知望北者?”
“什么?”
裴嫣然娇躯一颤,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眼底,甚至闪过一道慌乱。
秦长风,和程凯,齐齐看着她。
裴嫣然苦笑一声:“刘知州,果真是……”
她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秦长风:“若嫣然说,我便是一个望北者,今日给秦大哥献策,本就是为此事而来,秦大哥信我吗?”
“什么?”
秦长风和程凯,登时脸色大变。
这裴嫣然……
是一个望北者?
秦长风听到这句话,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煞白。
这么说来……
按照公子对这望北者的描述,自己莫不是这裴嫣然的一枚棋子?
裴嫣然知道此事敏感,若不当场解释清楚,怕回去就晚了。
她苦笑道:“秦大哥,此事,容嫣然之后再行解释……江州百姓性命要紧,此时江州城中,有我一个师兄,可解江州之围。嫣然今日来,便是来献此策。”
“秦大哥,你若误会嫣然,也等川蜀大定,如何?”
秦长风,登时都呆了。
这裴嫣然,果然魅力惊人。
这一番真挚坦荡的话,让他不可不信。
于是,刚才心里那些不快,似乎都消失了。
“师兄?”
秦长风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