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静静走着,衡玉看着他过于安静的背影,觉得需要说些什么:“……我幼时也是来过一回的,约是四五岁时,随阿翁来过,只是好像没能瞧见你。”
她的声音很轻,萧牧未有回应。
就在衡玉觉得他无意开口说话时,才听他好似才回过神来,道:“我长你五岁余,你四五岁时,我已十分顽劣了,轻易是不着家的。”
他说着,视线一寸寸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砖瓦草木。
衡玉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奇道:“那是一株……樱桃树吗?”
萧牧点了下头,带着她走了过去。
“此乃圣人御赐,父亲亲手所植。”萧牧回忆道。
“此物十分珍稀,被呈贡入京,也只十数年而已。”衡玉看着那颗颗通红的樱桃果实,道:“宫中的樱桃园,每年此时成熟,需先荐寝庙,再设樱桃宴以赐新科进士——兄长高中那年,在宫中得了几颗,却未舍得吃,特地藏在袖中带回了家。”
萧牧闻言,抬手摘下几颗完好的果子递与她:“无人打理,倒也长得颇好,只是便宜了鸟雀。”
衡玉捧在手里,看向四处:“此处是时伯父的外书房所在吧?”
“是,父亲从前多是在此处理公务。”萧牧声音刚落,神色倏然微变。
他握住衡玉一只手,带着她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假山后,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在他拉着自己躲避之时衡玉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此时闻言便将呼吸放得更轻了些,有些紧张地留意着假山外的动静。
有人过来固然不可怕,但若被人识破了他的身份——
果然,不多时便有轻而快的脚步声传近。
衡玉透过两座假山之间的缝隙无声看过去,只见来人着蓝袍,脚步极快,显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一路快走到石阶上方,而后蹲身下去,摆了些不知什么东西后,燃起了一片火光。
是在烧纸钱。
离得太远,衡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看身形,显然很年轻。
对方守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直待纸钱燃尽,方才离去。
片刻后,萧牧和衡玉自假山后走了出来。
“侯爷可认得那人?”衡玉低声问。
萧牧摇头,看向对方离开的方向:“看动作举止,应当是个护卫,大约是替主人办事。”
“那会是谁?”衡玉思索着道:“定不可能是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府每年今日都会于私下摆些祭拜之物,不会来此……”
她正是因为长公主府每一年从未落下过祭拜,才知今日是舒国公的冥诞。
“莫非,是晏泯吗?”她猜测道。
萧牧已来到石阶前,蹲身去查看了那些祭拜之物,目光定在了那只拔开了酒塞的酒坛上:“是父亲喜欢的酒……也许是他的故友。”
在这京师之中,父亲生前亦有许多好友,只是时家出事,为了不被牵连,明面上难免需要尽量避讳,各人皆有家室族人需要相护,此乃无可厚非之事。
时隔多年,尚记得父亲的生辰,还能冒险来此地祭拜,已是十分难得。
方才那人是受了何人授意,他也很好奇,但是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