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食备妥之后,永阳长公主在衡玉与韶言的陪同下去了膳堂。
今日登门替长公主复诊的白神医,也蹭上了一顿饭。
席间,白神医偶将视线落在替永阳长公主布菜的其蓁嬷嬷那双夹菜的手上。
其蓁嬷嬷察觉到了那双视线,抬头去看时,白神医便略显赧然地低下头去。
其蓁嬷嬷看得眼皮狂跳:“!”
将这一幕收于眼底的衡玉心情也颇复杂——白爷爷这是在作甚?总不能是老树想开花了?
“那些方子,白爷爷可都已经验过了?”衡玉出于挽救气氛的心情,提及了此事。
此前白爷爷怀疑殿下以往所用的方子或有问题,那些旧时方子近来被其蓁姑姑搜罗出了七七八八,幸而保留得都还算完整。
“哦,方子啊……”白神医回过神来,思索着道:“我已看罢了,倒暂时没瞧出什么异样来……”
此处没有旁人,衡玉便也直言问道:“那便是说,殿下之疾久久未愈,并非是药性相冲之故了?”
韶言也面色微正,看向白神医。
此前阿衡说,殿下的病源有些古怪,若非是药性相冲使然,便必定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
他微皱眉,压低了声音道:“难道说……当真有人暗中对殿下下了毒?”
“眼下看来,极有可能。”白神医看向永阳长公主:“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贵府也须得留心细查了。”
衡玉看向长公主:“此祸患一日未明未除,危险便一日不得解除,此等居心叵测之人,殿下定要尽早令其遁形。”
长公主面上笑意淡去,轻一点头:“此事我会命人暗中彻查,此番多谢神医提醒。”
韶言的面色是少见的郑重。
或有此事在,这顿饭吃得到底有些不比往年那般轻松愉悦。
饭后,韶言寻了衡玉在廊下单独说了几句话:“……阿衡,你是否有怀疑之人?”
他方才一直在想,究竟谁会对殿下不利?
衡玉微微摇头:“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此事……暂时,不敢下定论。”
她说话间,微微抬头看向了夜色中高墙之外的方向。
韶言心中一凛。
那是宫城所在的方向……
会是宫中吗?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反复:“殿下早已无权无势,为何还要……”
“诸人考量不同,无权无势,却不代表无威望根基。”衡玉未有再深言:“我虽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但许多事,不得不防。”
沉默片刻后,韶言缓缓点头,语气里多了份郑重:“我明白了,既已有所察觉,此事我必会多加防备,守好殿下与长公主府,不再给任何人对殿下不利的机会。”
衡玉看着他,点了点头。
面前的少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家猫儿呢?”虚弱带笑的声音传来,衡玉转头看去,只见长公主自膳堂中走了出来。
衡玉与韶言遂上前去。
“韶言今日忙得脚未沾地,快些回去歇息。”长公主笑着由衡玉扶住一只手,道:“阿衡再随我走走。”
韶言应下,抬手施礼告退。
“殿下想去哪里?”衡玉扶着人下了石阶。
“今日风暖月圆,恰适宜去见一见故人。”永阳长公主含笑轻声道。
故人?
衡玉心有思量,陪着长公主一路来至园中一方水榭附近。
水榭前,有身形高大挺阔的玄衣青年于月色下相候。
只一眼,衡玉便认出了那人。
下人皆已被屏退,其蓁嬷嬷亲自守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