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灰扛着吉他,一步三晃的走回苏画桌前坐下,把吉他往桌上一放,刚想跟苏画好好吹嘘一二,就看见叶游扒在食堂门框上,探头探脑的到处观察。
莫灰笑着冲叶游喊:“别看了,早追你去了!”
叶游闻听,放下心来,走回莫灰和苏画身边,坐下来嘿嘿一笑。
叶游青衣社大学院出身,自小习学轻功,更研习侦查隐匿暗杀等特殊技巧,甩开孟子航这样的普通人自然易如反掌,就是再给孟子航两天时间,他也别想摸到叶游的衣襟。
莫灰问叶游:“那混蛋的东西你怎么处理了?听他说还有部手机,没扔的话拿来给我用啊!可别告诉我你偷摸又给他还回去了,你就是不给我也最好找个化粪池……”
叶游坏笑着道:“我给他放在女生宿舍楼三楼阳台上了,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要是还想拿回去就必须得当众扒女生宿舍的窗户,就看他有没有当变态的勇气了。”
莫灰大笑,在心里为叶游这损招点赞。
“那傻孩子的吉他还让你给顺来了?”叶游问。
“周扒皮家的鸡,留了才是祸害!”莫灰心怀舒畅。
叶游对一直没有出声,没有作为,只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的苏画说道:“苏画姑娘,我们给你出过气了,那渣男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满嘴甜言蜜语却全是哄骗之言,做事也藏头露尾一点都不磊落。我俩算是给他个小小的教训,不过我俩并没有坏他告白的好事,毕竟他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不好做的太绝,做这些只是想帮你出口恶气。”
“另外……”叶游顿了顿。
“他为了另一个女生负了你,那女生我看了,长得可没你好看,他真是瞎了眼。”叶游面上带笑道。
苏画从叶游莫灰去找孟子航的麻烦开始,就没说过半句话,也没有动弹一下,此刻听了叶游的话,不知怎的忽然崩了弦,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叶游和莫灰见苏画突然大哭,惊诧不已,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既没有姐妹也没交过女朋友,自小从未和异性相处过,不懂得如何安慰哭泣的女孩,只能心里着急,眼睁睁看着手足无措。
苏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自己之前并未关心叶游和莫灰做了什么,只是坐在这里发着抖,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拼命地挠着椅子。
那种感觉好像不会水的人掉进了泳池,惊恐又无措,想要探出头来呼吸一口空气只能手脚并用的无助乱抓,浮在水中只觉要溺死,大口的水灌进肺部,不能喊也不能叫,两眼模糊,只有心脏被狠狠揪着,像战鼓一样跳动,每跳动一次都让神经爆炸一次。
自己是为孟子航找了新欢而伤心难过么?
不,孟子航负了自己,无论他再做什么,苏画也不会再把他放在心上,再软弱的女孩子也会有这样的气节。
自己是害怕孟子航么?
不,自己几周前明明还做梦都想和他腻在一起,把他的脸庞印在心里,让自己习惯他的气息,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真心相爱,他们像是童话里最美好的描述“美丽的公主与帅气的王子”一般,与任何负面情绪都没有关系。
自己是不敢面对孟子航么?
不,做错事的不是自己,自己永远都不需要内疚与后悔。无论事情过去多少年,自己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任何人,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没有做错任何事,自己是受害者,应该内疚与悔恨的是孟子航这个喜新厌旧的烂人。
苏画完全可以走过去,像个侠女一样,像书里描写的那些独立,崇高,自由的新时代女性一样,怒斥孟子航,将他的丑事大声宣扬,让他在所有人面前颜面扫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怎样恶心的事情,让被他告白的下一个女生脱离火坑,然后用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彻底结束这段荒唐又令人作呕的经历。
苏画此时忽然想通了,自己的难堪与恐惧并不源于孟子航,而是源于她自己。当再次见到孟子航,心中惊起的波澜源于那些曾经闪闪发亮的画面,那些爱情的多巴胺,那每一句誓言,每一段嬉笑打闹的欢乐时光。心潮翻涌时,这些记忆就像一个个巴掌,一下下的抽在她的脸上,她的心上,告诉她一切都完了,自己当时实在太过愚蠢,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制造了太多美好回忆,如今那些瑰宝一样的回忆已经变成了黑历史,永远无法承受的黑历史。当那些美好的感受再次回味,恶心,愤怒,难过的情绪碾压过来,与过去的记忆打着仗,争个你死我活,交战到苏画崩溃也绝不停息。
自己只是被回忆捏住了心脏。
不敢面对的不是孟子航,而是与他有关的那段记忆。
叶游和莫灰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给苏画带来大仇得报的快感,苏画只是越发的为自己悲哀,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悲哀,自己根本忘不掉那些东西,它们只会永远藏在内心深处,每当有人刺激到了那根心弦,自己就会像现在这样孩子气的哭嚎。
叶游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对一个痛哭的女生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结结巴巴的道:“苏画姑娘,别哭了,不值当的,再哭下去……呃……你的小馄饨可要凉了……”
莫灰心说这叫什么安慰的话,刚要张嘴说两句正经点的,就见苏画猛然停止了哭泣,带着满面的鼻涕眼泪,抓起勺子,三下五除二把桌上的小馄饨吃了个碗底朝天,吃相极为难看,好像饿了几天的人见了烧鸡一般。
叶游和莫灰吓坏了,害怕苏画是被刺激的精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