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侍卫早早就看见了人影,一开始还没在意,直到那人铁青张脸朝他们走来。此时又值夜色微起,黑色的阴影笼罩在那人面上,更显可怖。
守门的侍卫对视一眼,当即亮出刀剑。
“站住!书院重地,闲人务闯!”
元芳愣了一下,僵硬地扬起笑脸道:“两位哥哥,我家公子派我寻王爷,可否通报一下?”
侍卫想到前些日子青石对徐月见的态度,头回生出点疑惑。有一人最终动摇,转身往里通报。
“寻我?”沈衔青沾墨的手一顿,蹙眉问道。
“是。”侍卫胆颤地低头看着砖块,心里头没有底。
上头沉默了一瞬,而后道:“传。”
“是。”侍卫松了口气,慢慢往后退去。
旁边伺候笔墨的青石一愣,偏头看向落笔的王爷。
和青石一样惊讶的元芳,险些晕了过去。
要不是碍于主子,他恨不得抹脖子去也不想见阎王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元芳麻木地走进去,跪在地上高声道。
“说正事。”青石看了眼冷面的沈衔青代替道。
“我们公子说,想同王爷借些银钱使。围猎在即,他没衣裳穿。”元芳一字一句说完,突觉得有些羞愤。
闻言,青石磨墨的手停住,紧紧盯着元芳,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谁要钱?谁借钱?谁要买衣裳?
屋内沉寂了好几瞬,沈衔青允了,让徐月见直接划账。
徐月见得知了消息,高兴地蹦了几下。他算是知道了,定然是他解决了心腹大患,沈衔青才能同意。
既然如此,那他可就得好好买一顿!!
可不能白干活不是?
于是第二日,憋了许久的徐月见一挥手带着元芳。
出门了!
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王爷......”青石欲哭无泪地捧着账房的单子走上前,显然已经看到了上头的数额。
沈衔青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大事,那些个和太后连在一起的人,都被连根拔起。
宫里的探子又传来太后气晕的消息,桩桩件件下来,胸中的郁气舒了出去。
也正是这个爽快,让他有了闲情逸致执笔丹青起来。
乍一听到青石的语气,他的笔还在卷轴上细细勾画。可下一瞬待青石爆出徐月见短短几个时辰,就花掉了的数额后。
‘咔嚓’
一年才产百支的紫毫笔就这么应声断了。
青石瞧着主子阴云密布的脸,把单子悄悄搁在木桌上,自己转身就跑。
谁不知道摄政王最讨厌铺张浪费,骄奢淫逸。
徐月见那头哪里知道这事,整整把都城逛了一圈,时新的衣服都一箩筐地带回了府邸。
元芳的手臂、脖子上全挂满了盒子,还有些要加急定制的没拉过来,粗粗一算,也得有个两车。
徐月见买完打道回府,瘫软在椅子上,看着元芳把东西依次放下,抿了口茶道:“这里的东西还是不够多。”
上辈子他从不缺衣服穿,品牌送的、朋友给的、自己买的,一间屋子都堆不下。
这厢一搜木箱,叠起来竟还没一半。
着实让他有些失望,这才一怒之下买了许多。
反正沈衔青让他划账,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徐月见想着那些银子,心虚渐渐涌上。亏了心地从众多盒子里找出一个玉色簪子,揣进兜里。
找沈衔青去!
青石站在屋檐下,眼瞅着徐月见甩着长发,乐乐呵呵地走进来。若说往日里,他见到这笑容免不得一阵欢喜。
今日,只觉得这笑实在瘆得慌。
那么多钱啊啊!
饶是他这个贴身侍卫,一月也不过十两银子!
“徐公子。”心底怎么想流泪,却也得迎上去。
“青石壮士,劳烦帮我通报一下。”徐月见捂住胸口,走上前道。
“是。”青石走进去问问沈衔青,得到了允诺的答案后,打开门请徐月见进去。
徐月见整理了下头发,在青石的注视下走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沈衔青站在桌子前勾勒着什么。面上平淡如水,但眉毛却蹙着,好似有什么大事一般。
“王爷,臣今日去城里逛了一圈,发现了不少东西。”徐月见脆生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木盒,小心地搁在桌上,继续说:“臣左逛右逛,想着无功不受禄,也给您买了件礼物。”
沈衔青瞥了眼里透露出来的簪子,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那金光闪闪的外壳,即便有玉在里面包着,也属实亮得可怕。
这簪子......实在粗俗得很。
“王爷,你看金丝环绕在玉石上头,又用檀木所雕,实在罕见。”徐月见瞧着沈衔青面色不大好看,赶紧推销起来。
“不仅如此,若是将来咱们府上要是破败了,需要用钱了。就能把金丝融了。里头的玉石也好卖,听说一石难求呢。”
沈衔青边听着,额角的青筋都快蹦出来。
他自小奉行勤俭之风,他父亲即便后来当了将军,也一直粗布加身。因着全部家当投入北疆边防,他们家有时饿肚子都是正常。
后来皇室忌惮,选他为质子入京。这才知道京都里的生活如此娇奢,一杯酒就得耗费一车粮草。
他们宁愿自己享乐,也不管远在北疆十万兵士性命。
想到此,他又对记忆里的人添上几分厌恶。
【黑化值+1】
不过好在,现今他掌权。敢再做的人,头不知道在城楼挂了几天。
【黑化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