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他的孩子。
他已经年近三旬,膝下只有一子,而且良哥儿身子骨还不那么康健·总是三天两头小病不断。上个月开蒙,刚念了三天书就又病了一场,钟氏急得说开蒙太早,先生太严厉,功课太艰难,把孩子逼得命都要没了。他劝两句,钟氏就说他是拔苗助长,根本不顾惜儿子的死活。
真是慈母多败儿。
他自己资质平平·只能把光耀门楣的希望牵托在儿子身上。只会躲在母亲裙子后面的男孩子·长大了会有什么出息?家里的男丁,哪个不是这个年纪开蒙的?旁人怎么都没事儿?良哥儿这样·跟他母亲的过份溺爱有分不开的关系。
倘若他还有别的儿子,那也不用象现在这样心焦。
可是锦珠的孩子没了·剩下的两个丫头妻子看得死死的,绝不允许她们象锦珠一样钻了空子偷偷有孕。
良哥儿现在都大了,他纵然再有庶子,也对良哥儿的嫡长地位没大妨碍,可妻子就是容不下。
夫妻俩的关系比以前更加僵硬了。要说年少夫妻,开始总会有几年恩爱,可他和钟氏之间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什么柔情蜜意了。
他也越来越不愿往钟氏屋里去。就算两夫妻必须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客客气气——完全不象枕边人,象陌路人。
反正在钟氏的心里,他这个丈夫已经无足轻重。她满心里只有自己的权力、银子和儿子。
杨重光的亲事,朱正铭倒是很热衷的。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祖父在时还能照看他一二,将来……父亲是指望不上的,儿子妁程,将来大约还得靠着弟弟的帮扶。杨重光娶了郡主眼看着前程无量,这也是条路子。
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妻子却不明白。朱正铭极不想见她,但是这事儿又不得不嘱咐她。
果然他问起预备的贺礼,妻子张口便说,太太那儿已经预备着了,他们不用再单送。朱正铭耐着性子说:“母亲那儿是母亲那一份,咱们也不能没有表示。四弟那儿咱们是比不了,象上次靖国公娶媳的那样预备一份也就是了。”
钟氏瞅他一眼:“你说得轻巧,上下嘴皮一碰,这礼难道能从天上掉下来?太太那一分是公中出,咱们要再送就得全从自己腰包里掏。送得轻了还不够丢人的,送得重了——人家念的也是四弟的好儿,什么好处都算在他头上,哪会把咱们看在眼里。旁的不说,就说前两回他来家里,可理会你了吗?”
妻子的言辞一天比一天尖刻凌厉,这让朱正铭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有时候也算过,自己一年的俸禄就那么些,还不够他们夫妻、儿女及下人们一个月的花销。旁的不说,就算给妻子打两件象样的首饰,他都没有那个钱。别人看着他是个爷们儿,多么体面,可是他手里的钱从来都是紧紧巴巴的,要和同僚出去应酬,都是轮流出份子。妻子虽然掌着家,可是从来不给他多少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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