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主意被想出,然后又大伙自己否决。幽州军的将领们慢慢觉得自己屁股下生了钉子,无法再不动如山。他们越议越烦躁,越等越着急,两眼都快望得出血了,也没看见城外发生任何变故。
从中午到日落,从日落到星出。友军依旧袅无音迅,没有中了敌人埋伏的迹象,也没有在远处观望的端倪。天越来越黑,四野越来越静。中军帐中的更漏声却如小刀,声声刮得人心痛。
为了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罗成命令大伙各自回营去歇息。安排好了值夜将领后,他也返回自己的住处养神。安枕是不可能的了,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情况的他还没被锻炼到任天崩地裂依旧能鼾声如雷的地步。可瞪大眼睛看烛光终究不会看出个破敌之策来。
趁夜劫营的主意不是没有人提起过,有沈先锋的例子摆在前头,大伙无法确信下一个人不会重蹈他的覆辙。领兵出城接战也算得上个痛快办法,或死或生,好过了似现在这般憋得人难受。
大约三更左右,罗成终于沉沉睡去。他梦见父亲就在自己身边,手把手教导自己如何摆脱困境,如何反败为胜。“他身经百战,你却是第一次单独领军,吃点亏很正常!”睡梦中,罗成听见父亲慈爱的声音。他笑着搔了搔自己的脖颈,承认技不如人。然后,领军追杀残敌,逼得李仲坚旌旗倒卷……
“呜――呜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直接将他从梦里拖到了梦外。“怎么回事!”罗成愤怒地从床上起身,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酸涩。是城头的警号!不待别人回答,他自己便听明白号角的意思。敌军有异动!可能立刻要发动攻击!“奶奶的”罗成破口大骂,盔甲也顾不上穿,抓起宝剑便向中军大帐跑。
“少帅,您的战袍!”侍卫们跟在罗成身后,大声提醒。
“直接抱到中军来,我要看看发生什么事情!”少年主帅大声命令,气喘吁吁。
整个束城都被惊醒了,城上城下号角声响做一片。“呜呜――呜呜――呜呜――”这是城头的警报,略有些惊慌,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方寸。“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是敌人的声音,悠长,有力。养了一天一夜的他们精神头十足,简直就是在向城内的人挑衅。
无论你如何挑衅,我都不会出击。罗成咬着牙,由着亲卫们七手八脚地给自己套好头盔和铁甲。他的盔甲外面都镀了银,看上去非常优雅。但平素与银甲相映生辉的英俊面孔却已经变得有些憔悴,皱纹不知不觉间爬上了额头,胡茬也悄悄接上了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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