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时德方略微犹豫了一下,欣然答应,“我对绿林不熟。谢将军恰好能指点我,如何劝得家兄回头!”
双方相视一笑,并络而行。一边走,一边聊,待得入了谢映登的主帐,已经将敌情与攻守注意事项交流了个大概清楚。命人重新煮了浓茶,谢映登一边斟茶,向时德方告罪。“这么晚了本不该拉时司马来我营中。但我心中之惑,非司马大人不能解。若此惑不解,非但令兄下不了决心留在涿郡,明日谢某即便战死沙场,也难以瞑目而去!”
“将军何出言!”虽然心中早就猜到对方必有图谋,时德方还是被谢映登的话吓了一跳,站起身来,警觉地反问。
“时司马不必如此谨慎!”谢映登放下茶壶,以手指天,“谢某虽然不才,却也不是那会陷害自家师兄的卑鄙小人。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今日所为,若有一丝想伤害师兄的意思,便要我天打雷劈,子孙断绝!”
“将军不必如此。你能在博陵军最需要时雪中送炭,必不是那居心叵测的小人!”时德方苦笑着制止。“只是将军心中之惑,时某未必解得。即便时某侥幸能解,若是军规不容,时某也未必说得!”
“与军旅无关!”谢映登重新坐好,吹了口茶盏上的热气,叹息着说道,“我之惑,想必也是令兄之惑。时将军追随我师兄多年,可知道我师兄平生之志?要知道,谢某此番不仅是一个人前来,这数十车军粮,是从我瓦岗弟兄牙缝里所省出来。不问明你家大将军平生之志向,谢某便无法给黎阳城中数万瓦岗弟兄一个满意的交代!”
霎那间,时德方的苦笑凝固在了脸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谢映登,只好叹息几声,颓然跌坐于茶盏之旁。今晚他与自家胞兄详谈时,时德睿问得也是同样的话。如果李旭有问鼎之志,若干绿林豪杰宁愿拒绝他人的执意拉拢,也要主动投靠于其麾下。若是李旭只想做一个替人做嫁衣的将军,打完长城之战后,众豪杰便要各奔前程。与其跟在李旭身后慢慢向上爬,不如直接去寻那坐在高位之人,拿目前手中的实力做晋身之阶。
“唉!”谢映登也跟着叹气,举起茶盏,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德方与他同病相怜,以茶代酒,且洗愁肠。接连几盏浓茶过后,双方的距离骤然拉近,谈话也就慢慢进入了彼此需要的正题。
“我家将军,非但无意问鼎,恐怕连无齐桓晋文之念都没有。”时德方品味着茶中的苦味,笑得好不甘心。
谢映登满脸怅然,叹息相应,“你家大将军真是个怪胎,老天让他有项羽、刘邦之能,却偏偏长了许由、范蠡的肚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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