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看窦武,说道:“可请宗正商议。”
便有一人从百官之中走出,此人面相威武,身材高大,起身再拜,此人正是宗正刘陶,刘陶,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郡颍阴县人,济北贞王刘勃之后,举孝廉,任为顺阳长,授侍御史,拜宗正,此人素以刚正直言而闻名,张口说道:“天子之近亲者,解渎亭侯宏也,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
窦武与一干人士皆皱起眉头,按理说,这刘陶也是出身太学生,曾经也参加与太学生运动,甚至向天子直接上奏,也就是那一次,天子竟然看上了这个刚直不阿的宗室子弟,一步步的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想到,出身太学生的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解渎亭侯。
要知道,解渎亭侯在诸多太学生面前,没有半点贤德之名。
窦武坐不住了,缓缓起身,说道:“我闻那刘宏,素有恶名,非贤也,子奇何以言此人?”
刘陶生的身材壮大,声音洪亮,面无惧色,大声说道:“此人我未曾相见,不知其贤德如何!而听闻,故少府何公为其启蒙,可见,此子并非不堪,而其年尚弱,可教也,与大行皇帝之近亲者,亦此子也。”
诸多臣子也知道刘陶的臭脾气,这人在天子面前都是丝毫不客气的,在大汉诡异的党人风气的影响下,他这样与窦武做对,反而是赢得多数党人的敬佩的,就连窦武也是如此,觉得有此等刚直之臣子,是大汉之幸,可是窦武依旧是不想迎接刘宏的。
刘宏虽没有甚么恶名,可是他因袁隗之事与太学生们结怨,而且听闻天子还特意派遣了宦官曹腾去亲自赏赐,在他看来,此子定然与阉人亲近,与党人疏远,若是迎接,说不准便是下一个大行皇帝,要是再来一次党锢,那该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又说道:“若言之皇帝近亲,河间王亦如此,爵位亦高。”
“君言者,可是那刺杀同宗的恶贼之子?”
刘陶只是一句话,便掐的窦武说不出话来,他挥了挥手,看了看底下诸多刘姓权贵,点名般的说道:“侍御史刘鲦何在?”,便立刻再有一个臣子走了出来,拜,他是侍御史刘鲦,在宗室里也是素有贤名的人物,窦武召他,便是想靠他来解决问题。
“汝乃国之贤良,又贵为宗室,不知依你之见,何人可奉祖庙?”
“解渎亭侯刘宏。”
他只是说了一句,便回到了原位上。
诸臣子目瞪口呆,窦武更是愣在了那里,这群宗室真是一根筋,他无奈的抬起头,看着窦太后,殊不知,太后也正在看着他,这个从小是自己偶像的父亲,他为什么一心要立那三岁孺子?太后心里又仿佛响起了那阉犬的大叫声,莫非,他真的要做一个梁冀麽?
窦武将希望放在太后身上,此事,说来也是容易,只要太后一句话,便能定下。
党人也不团结,虽然大部分都是不希望迎刘宏,可是以刘宠为首的汉室宗亲,却一心扑在了刘宏身上,说来,这刘宏与皇帝一脉,而且,之前因母受辱,更是将国相一剑刺伤,这些事情上来说,此子有胆魄,更是孝顺,这也成了这些宗室想要迎刘宏的理由。
看着窦武的目光,太后缓缓开口:
“诏槐里侯窦武,率仪千人百驹,前往河间国。”
“迎解渎亭侯宏,即位大统!”
群臣顿时寂静,有些古怪的看向窦武,窦武恍惚了片刻,也回过神来,朝着太后拜谢,他出身望族,是故大司空窦融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他名望极高,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他是有贤名的名士,却做不了那梁冀,既然太后有令,哪怕这个太后是自己女儿,他也选择了服从。
而此刻,正在解渎亭内读书自乐的小胖子,丝毫不知,有超过千人的护卫正在整装待发,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河间国饶阳县解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