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麻袍道者感受到了恐惧。
同样感受到恐惧的,还有小无量山前来参战的剑修,有些弟子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眼熟,进而回想起了六年前的某一幕画面,上一任的蜀山小师叔,踩踏着小无量山漫山遍野的尸体,挥剑的弧度,姿势,角度,乃至力度,都与眼前的男人很是相似。
他们的眼中都饱含着对生命的淡漠。
他们,一个叫徐藏,一个叫宁奕。
徐藏也是这样,十步杀一人,登上圣
山顶,然后一剑刺死了小无量山的山主。
而今日的宁奕,同样如此,细雪剑光悦动,即便是朴实无华的刺剑收剑,都没有一人能够挡得住,伞尖戳出再收回,便有一人额首被洞穿,潺潺鲜血如细狭瀑布般喷涌而出,这还是最“太平”的死法。
阎惜岭的荒地上不知有多少枚头颅在地上翻滚。
还有更多的头颅被伞尖直接戳得炸开,如西瓜一般凭空炸成血雾。
这一条条,都是人命。
鲜血流淌,顺延细雪的剑锋滑落,那柄伞剑始终光滑,直至宁奕“走出”麻袍道者的包围圈,剑尖平举着对准小无量山的剑阵……那三尺青锋遇风一吹,轻颤一下,便干净地如帛布细细擦拭过。
宁奕的背后,数量密集的“潮水”已经尽数垮散。
头颅,断肢,躯干。
血煞,阴寒,罪业。
走出血雾的黑袍男人,身上虽然一尘不染,但袖口却萦绕两缕血红剑气。
宁奕不像是世人口中那个带着“超然仙气”的蜀山小师叔,更像是一尊弑杀无度的东境大魔头。
“四百三十二人。”
“短短小半柱香,你杀了四百三十二人。”李长寿的神情带着悲悯之色,悲哀地凝视着满山尸野,轻声讥讽道:“宁奕,你还真是一尊大魔头啊。传闻中的五灾七劫,也未必有你这般弑杀吧?”
“谁都有资格说我,唯独你没有。杀他们的人是我,让他们来送死的人却是你。”宁奕淡淡道:“李长寿,策杀太和宫那一夜所流的血,比今日少么?”
这等程度的攻心之计,当然不起作用。
李长寿笑了笑,不答话。
宁奕的情绪很稳定,“侧写”也看不出什么,白袍男人开始向后退去,与宁奕始终保持一段拉开的距离。
宁奕冷笑一声。
他收回目光,看着面前那座凝聚而起的巨大剑阵,杀死那些道宗死士的时间,给了束薪君凝结“大衍剑阵”的时间,这一次的剑阵比起蜀山山门来得要盛大许多,一共四十九位精挑细选,贴合阵纹的剑修,随着束薪君来到了天都……为的就是今日绞杀宁奕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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