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竟然还会踹他两脚,要说大道的时候,竟然还会喝酒?
崔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情沉重。
说到底,崔瀺对身边这个老头子的心思,极其复杂,既崇拜又痛恨,既畏惧又缅怀。他崔瀺这个昔年的文圣首徒,对于自家先生,何尝没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情?
床铺那边,李槐说着梦话,“阿良阿良,我要吃肉!小气鬼阿良,就给我喝一口小葫芦里的酒呗……”
李宝瓶眼睛一亮,李槐这个糗事,能当好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崔瀺听到阿良这个称呼,悄悄斜瞥了一眼老人。
老秀才咳嗽一声,看了眼在座三人,“好了,说正题。陈平安,李宝瓶,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就是齐静春的先生了,而崔瀺呢,曾经是我的首徒,齐静春的大师兄,当时因为我忙着做学问,所以齐静春的读书、下棋等,确实都是大弟子崔瀺帮我这个先生传授的。最后崔瀺叛出师门,做出欺师灭祖的种种勾当,以至于齐静春在骊珠洞天的去世,崔瀺都算是一局棋中盘局势的下棋之人,要说他崔瀺是杀害他师弟齐静春的凶手,半点不过分,作为我记名弟子之一的马瞻,亦是如此,只不过马瞻是并非下棋之人,但他是幕后元凶在先手棋局里,很关键的一记无理手。在我到达你们家乡小镇之前,这副身躯只是崔瀺寄居借住的地方,真正的崔瀺,是你们大骊王朝的国师,是一个瞧着不比我年轻的老家伙了。”
李宝瓶满脸怒容,气得眼眶通红,死死盯住崔瀺。
反观陈平安,更让崔瀺心惊胆战,视线低敛,看不清表情。
咬人的野狗不『露』齿。
崔瀺实在是太熟悉陈平安的『性』格了,毕竟他比杨老头更加关注留心泥瓶巷少年的成长经历。
崔瀺尽量保持镇定,但是心中默念,死定了死定了,老头子你害人不浅。
老秀才转换话题,望向陈平安,“有件事,先跟你打声招呼,你若是答应我再做,我想要在你身上截取一段光阴溪水,放心,不涉及太多**,来作为今夜聊天的开场,你愿意不愿意?”
陈平安点头道:“可以。”
老秀才伸出一只手掌,对着相对而坐的陈平安,抖腕卷袖,很快陈平安四周就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水雾,缓缓流淌向老人的手心,最终变成一只晶莹剔透的幽绿水球,老人手掌一翻,手心朝下,在水球上轻柔一抹,那些水流便往低处流向桌面,一幅幅生动活泼的画面由此在桌上显现。
李宝瓶瞪大眼睛,满脸震惊,赶紧趴在桌上,“哇,小师叔,这是咱们遇见嫁衣女鬼的那条山路上,还有我唉!哈哈,还是我的小书箱最漂亮,果然比林守一和李槐的都要好看,他们背着书箱的样子蠢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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