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休微笑道:“这是挑着俩祖宗呢。”
幽州偏远地界,一处名为注虚观的小道观。
门外不宽的街道上,在那街角处支起一个书摊子,既有江湖演义小说,也有小人书、连环画,只租不卖,花一颗铜钱,就可以看一本书。
高高低低的板凳,坐了些穿开裆裤的稚童,也有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无赖,在那儿一边翻书一边聊些荤话。
摊主是个面容白皙的年轻道士,浓眉大眼,身材健硕,名叫毛锥,暂无道号。
注虚观是小县城里边的小道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毛锥是那座小道观的典造,也就是管伙食的。
可好歹是个清流入品的道官。走在路上,被人称呼,是可以有个“老爷”后缀的。
而他的师父,更是道观的知客道士,地位仅次于观主和监院,第三把交椅。
年轻道官在这边摆书摊,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年少时就当那跑山人,入山采药,抓蜈蚣,编织蟋蟀笼,什么挣钱活计都肯做。
照理说,又是个道官,相貌也不差,不至于打光棍才对,可问题在于,街坊邻居,都说这个姓毛的典造老爷,好像有点脑子拎不清。经常愣愣发呆,或是吃着饭,一下子就会满脸泪水,问题是也没个哭声。久而久之,也就没谁敢提亲了。不然有度牒的道官老爷,哪个不是香饽饽。
毛锥手掌摊放着一油纸包的酱肉,里边放了七八蒜瓣,正在细嚼慢咽。
街上来了一位青年道士,头戴硬沿圆帽的混元巾,露出发髻,以一支黄杨木簪横贯之。
外乡道士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小道观的匾额,微笑道:“好个挹盈注虚,取有余以补不足。”
持盈之道,挹而损之,方可免于亢龙之悔,乾坤之愆。
青年道士转头笑望向那个毛锥。
大州小国,大郡小县,小小道观,却是一位大修士。
不是“却有”,而是“却是”。
因为道观众人,与道观本身,就是这位道士所化。
毛锥转头望向那位 叹了口气,“收摊了。”
孩子们立马不乐意了,毛锥只得说道:“下次每人看三本书,都不收钱。”
反正也没有什么下次了。
孩子们欢天喜地,一哄而散。
至于那几个青壮,也没计较什么,拗着性子,骂骂咧咧几句也就走了,主要是觉得那个外乡道士,不像是个善茬。
青年道士笑道:“费了老大劲,才找到这里。难怪陆掌教找不到你。”
毛锥说道:“他不是找不到我,是暂时不需要找我。”
青年道士笑道:“反正一样,都是贫道先到一步。”
“青神王朝护不住你的,姚清顾虑太多,境界也差了点意思,所以就与贫道打了声招呼。”
“贫道的地肺山,大阵一开,你再往华阳宫老祖洞一躲,护住你百年光阴,想来问题不大。反正开启山门大阵的一切花费,贫道都可以与青神王朝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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