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处在一间荒废的竹屋里。
难得屋顶不漏水,屋里便灰尘四布。
毛球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忘护着点怀里的小怪。
齐实给宁君惜处理伤口时,顺便将小怪从他口袋里拿了出来,也不知是小怪运气好,还是宁君惜有注意,小怪并没有被伤到碰到。
齐实坐在一角,眼神晦暗不定把玩着手里的一截箭。
军队的箭矢与民间流传的箭矢大有不同,且每一支队伍,都有隐晦的标志,很容易区分。
这支箭矢分明是军伍中的。
而这种穿透性极强的箭头,可不是一般军队能有的。
是不是栽赃嫁祸,一查便知。
齐实猛地攥紧了箭矢,眼中流露出狠色。
若还是因为当年的‘蟒食龙’,可别怪他们不给元臻王朝面子了。
他们已经忍了够久了。
……
宁君惜再醒来时,天色已完全黑了,竹楼外雨打屋檐声滴滴答答,很是清晰。
蜷曲睡觉的毛球抬起脑袋,咿呀了声。
“嗯……唔。”宁君惜顺着声音摸过去,谁知稍微动一下胸口裂开了般痛,便彻底老实了。
毛球又咿呀了声,缩回头继续睡觉。
宁君惜迷糊了会儿,才想起来来龙去脉,不由气呼呼起来,“死毛球,你可是神游境的妖兽,那么一支箭矢射过来,你不会拦一下啊,你这么怂,会失去我的,你知不知道?”
齐实从外面进来,听到少年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无奈笑笑,“少爷醒了。”
毛球将自己缩成一团,死猪不怕开水烫。
可惜宁君惜看不见。
“齐叔,你下手这么重,良心不会痛吗?”宁君惜偏头看向齐实,又呲了呲牙说。
齐实怔了下,这是埋怨把他打昏的事了,抿唇道,“是少爷让打昏的。”
“我就是随便说说,缓解一下气氛。”宁君惜苦着脸,一脸郁闷。
齐实当没听见,他不知从哪儿弄的药,黑乎乎一碗,冒着热气,招呼一声,“少爷,喝药。”
“好苦啊。”宁君惜看了眼,砸吧了下嘴,不想喝。
生病的人有资格耍小孩子脾气。
齐实还是当没听见,弯下腰去扶少年。
长痛不如短痛。
宁君惜呲牙咧嘴将药喝完,又面目扭曲躺下,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手指头都有些抖了,抱怨,“齐叔,你会不会照顾人啊?”
齐实脸色有点别扭,将碗放下,盘膝闭目。
他当然是不会照顾人的。
虽然之前照顾了少年两年,可那两年他除了抱着少年四处跑,也没干什么。
实在是少年太好养,吃饱了穿暖了,什么就不用管了。
宁君惜缓了半天缓过来,想着好歹是第一次中箭,要留作纪念,就问,“箭头呢?”
“丢了。”齐实回答。
“能找回来吗?”宁君惜有点不甘心。
齐实无奈睁开眸子,认真说,“放少爷一个人在这里,不行。”
宁君惜哦了声,“那射箭的是什么人?”
“他逃跑速度太快,只是重伤,没杀掉。”齐实脸色有些难看说。
“那他是个宗师吧?”宁君惜并不是很在意。
“小宗师。”齐实点头。
“那就行。”宁君惜松了口气,“要是个中三品的,那就太打击人了。”
齐实怔了下,面色有些古怪。
他以为少年猜出来些什么呢,没曾想少年在意的竟是这个。
宁君惜闭上眼睛,自顾自道,“不过,我觉得那个人不像江湖上的,也不像刺客,齐叔说,可能不可能是军伍里的?”
齐实脸色一僵。
宁君惜又摇摇头,否定道,“应该不会,否则就有得把柄了。”
齐实脸色阴晴不定。
宁君惜似乎没了讨论的兴致,睁开眼,可怜兮兮说,“齐叔,有点冷。”
齐实从芥子戒中拿出一套衣服给宁君惜盖上。
“齐叔可以让毛球守夜,我先睡了。”宁君惜满意咧嘴笑,说了声,闭上眸子。
“嗯。”齐实应了声,起身站在竹屋门口,轻轻吐出口气。
然后,他有些怔怔看向屋外。
竹林中升起了雾,朦胧了原本就不甚清晰得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