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云只觉这三公子先是馁了,自知无法胜过苏梁,讥诮道:“原来三公子也有自知,晓得自己卦术并不高明。”
三公子冷哼一声,道:“秦姑娘这么来说,我且问你,苏公子武功,对一人如何,对十人如何,对百人如何?”
秦红云不知所言何意,蹙眉细细思量,默默无言。苏梁突地说道:“人乃血肉之躯,纵是武功独步江湖之人,可对一人,可对十人,又如何能对百人?那时只怕早已力竭,不能动弹,就是一个三岁孩童,也可持刀杀我。”
三公子点头道:“那便是了,秦姑娘,若我今日真有出手之意,又岂会只带两卦而来。”
秦红云登时明了三公子心思,讷讷无话,心中讪讪颇不是滋味。
苏梁双眉微皱,似觉三公子接下所言,必是极其重要,不由正色道:“不知三公子今日寻我何意,还望言明。”
三公子却又是沉吟不语,在房内来回踱步,时而望着窗外月色,时而凝视案头烛光。足足有大半晌,半晌之间,苏梁虽是有些急切,却未曾打扰。终于,三公子步伐一定,说道:“我说自苏公子入江湖,这江湖便不再太平,苏公子可信?”
苏梁不由一怔,实不知三公子何出此言,急忙问道:“我苏梁入江湖只为报仇,若杀得仇人,且合乎情理,怎地就会搅得江湖不太平?”
三公子叹了口气,道:“我告之与你吧!自你入鬼山,山下老者便已出山。那位老者虽鲜在江湖走动,却还是被我知晓。我觉得其中颇有端倪,便派人苦苦查探,才知是当年人称‘毒谋冷算照寒星’的莫断风,而且这莫断风,其实是皈月教中人。算来与你父还有仇恨,如今重出江湖,恐怕不止是要报当年仇恨,只怕皈月教也会重出江湖。”
苏梁心中一怔,实未料到三公子竟将他查的如此透彻,只消得半日时间,便将自己鬼山学艺之事查出,竟连老者已不在鬼路边木楼都查得清楚明白。但听到他说老者种种,苏梁连忙摆手,丝毫不信地道:“绝不可能,当时那老者已知我父便是孙慕君,若有仇恨,当时便会杀了我,怎会帮我入鬼山学艺。三公子,你如此说太过荒谬。”
三公子冷道:“若他真当时杀你,便配不上那毒谋冷算之名。他不杀你,只因杀你一人难消他心中怨恨,他要杀更多人,恐怕他这一出,便要将当年围杀之人,悉数算尽。”
三公子虽未真正见过莫断风,但委实将莫断风其人所估不差。
且说莫断风其人,阴险毒辣,一身武功极高,更工于心计。当年闯荡江湖之时,江湖豪客畏惧并不是其武功,恰恰是他千机百变,防不胜防的算计。
遥想当年,武林正派同盟围杀皈月教,最想杀的其实也并非皈月教萧教主,而恰恰是他莫断风,足见当时江湖对其恨之入骨,不杀不足以泄心中之恨。说来也偏偏是巧了,围杀皈月教时,莫断风并不在教中,正在外出清理琐事,也正因如此,方才躲过一劫。但其夫人却在围杀之中不幸身亡,莫断风爱妻之情极深,几次怒发冲冠欲去报仇。
但自知孤身无力,心灰意冷,这才栖身鬼山十六年有余。
本以为要在悔恨之中,了此残生的莫断风却碰到了苏梁。
只能叹世事难料,这毒谋冷算竟能时隔十六年重出江湖。
岂非又将是一阵血雨腥风。
三公子娓娓道来,苏梁心中虽惑,但越是细听,越觉三公子所言非虚,眉间寒意更甚,冷道:“你是说,莫断风重出江湖,是以我作引子,想要将当年围杀的门派,皆算进来,来报他爱妻身亡之仇么?”
三公子轻轻一笑,连连摆手道:“苏公子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