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堂,沉静,紧张,就像是一潭毒瘴中的死水。
死寂的,空气都已凝住。
梨木方桌之上,一位长衫公子目光惊惧,微微张口,他的口是张开的,但他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口上还留有血水,这本就说不出话,更何况他是一个死人,仰面死在方桌正中。长衫微薄,那公子胸前如被重物所击,已然有些塌陷。
死的极为干净,一点救活的希望都没有。
众人盯着这具尸体,看的越久,额头上的汗意越浓,心底的焦躁不安更甚。
堂内的寒气更冽。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是在绷紧与焦躁中徘徊。紧张已极的众人之中,还有一位身披袈裟,面容慈爱的白须老僧,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在略微有些阴暗的桌前,闭目转珠,口中默默有词。
似在超度死者亡魂,暗颂经文。
“噔,噔,噔。”
苏梁三人随麻衣男子方下木梯,便被数道目光盯住。盯得三人,着实有些不自在。
大堂内虽然人满,但还是有点空座,但见白须老僧桌前还空着三个座位,苏梁急忙带着二位佳人,急忙转木梯而过,坐在老僧桌前。“不明所以,数目冷观”,那滋味却是不好受的。
三人方一落座,便听得邻桌,一位穿着干净,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道:“公子再晚些,只怕我等就要进房抓人了。”
苏梁闻声侧目,见那人气度不凡,手边上还放着一杆亮银镀身的方天画戟。暗道莫非此人便是秦红云口中,那位落日马场大总管?
柳大总管一手方天画戟闯荡江湖,这杆亮银长戟早已成为了他的标致。
苏梁还未开口,秦红云便应道:“烦劳担待,我家公子早早便是穿好,只是等我二人,多用了些个时辰,还望见谅!”
苏梁眼力还算不错,方才出言之人,却是落日马场的柳大总管。柳大总管见出言女子如此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不再作声,暗道自有胆大要脸面之人,出来主持这事。当即也不再去管,径直从柜台里提了一坛酒。将一锭银子,丢在早已腿软坐在地上的账房先生身上。
无端被死人扰了清梦,柳大总管决定先用酒压一压怨气。
正是柳大总管刚刚将坛中酒,倒进碗里之时。只见从一处方桌前,站起一人。那人穿绛紫色大袍,绛紫色绣玉发带紧束,看起来像是一位富家公子,手里握着一把黑色鲨鱼皮刀鞘,包裹的极为严实的单刀。
看来他就是那个胆大,且极为要脸面的人,况且能在在场群豪之中主事,的确是一件极为露脸的事。
大堂内,江湖高手名人众多,敢于起身之人,无不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得分量。此人虽比苏梁面前,默念经文的戒嗔方丈稍差。但须知方外之人,佛门高僧,不主凶戾之事,若是除去大师,这位在江湖上真可谓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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