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总管并未理会苏梁感叹,只道是苏梁有颇多顾忌,自顾自地道:“我看今年童庄主的生辰,必不会像以往那般平静。”
苏梁眉头一挑,道:“哦?柳大总管何处此言?”
柳大总管道:“人已是杀了,火已是放了,灯更是送了。怎地看,都像是下战书。而且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话音方落,便听得大宅门前一声马嘶,原来是一位江湖豪客,出宅门雇了一辆马车。赶车人手上长鞭一扬,马儿受痛,长嘶拔蹄,激起一溜烟尘,马车载人直奔红灯集东门而去。
片刻之间,音尘绝。
柳大总管望着那空空街头,忽然一笑,对苏梁道:“现在小公子懂一点了?”
苏梁点头道:“却是懂一点了,去玉泉湖庄要从西门走,而这马车直奔东门,看来是不想再去庆贺童庄主生辰,而是直接调转马头,离玉泉湖庄越远越好。”
柳大总管一声长叹,怅然道:“看来此次生辰格外冷清,童庄主脸色未必会比这天晴上多少,此次玉泉湖庄上,怕是会足足少了近半人数。”
苏梁脸色略略一变,诧声道:“柳大总管何出此言?就算有人会走,童庄主生辰自然也不会少去多少人,更应热闹非凡,大总管怎会说少半数之人?”
柳大总管道:“本来庆贺生辰,便是江湖中人众多,但真正能人高士却少。昨日之事,宛如神迹一般。月刀卫反应已然够快,却只听其音,未见其人。自问是我,也决计做不到如此。”
苏梁还是不解,问道:“就算如此,怎地会离去那些个人,若当真如此做得,岂不是置江湖脸面于不顾?”
柳大总管笑道:“小公子此言差矣!众人来此,就是为混得脸面,但若是真留下,性命一旦不保,要那脸面却是有何用?还不如早早退去。”
苏梁闻言突地一笑,似如遇喜事一般,道:“却也无妨,既然尚敢留在此地,必会是些非常之人,常言道,‘兵不贵广贵于精’。此次庄上人流虽少,想必都是江湖中的高手,恐怕那放灯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公子想当然耳,若是如此,昨夜就不会有那出儿事情发生。”正是月傅霜从木梯而下,走到桌前,大喇喇的搬了一个长凳坐下,更是向伙计要了两碗白粥。
柳木方桌虽不算小,但坐着五个人却有些显得拥挤。白粥方一端来,月傅霜便旁若无人的饮了起来。全然未将昨日,与苏梁搏斗,更下杀手之事放在心上。
但月傅霜自打出现,便引得佳人冷眼。秦红云倒是平常,毕竟久混江湖,前日拔刀相向,今日把酒言欢,这其中隐晦含义自然明了。但林宛凝却是不然,只道是月傅霜对苏公子有杀心。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盯着月傅霜,饶是柳大总管都觉浑身颇不自在。
佳人冷眼,最难消受。
确是一把柔情弯刀,切得出切骨之痛。
柳大总管不由望向月傅霜,奇怪他竟毫不在意。只见他又喝了两口,将碗放下,道:“小娘子,你只瞧见我对你家公子下死手,却不知你家公子才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坏人。昨夜我若不会泄劲之法,我这左手手腕必是断的。”
林宛凝一听他这话,是将自己与苏梁当做神仙伴侣,娇容粉颊上登时一红,嘴上却不饶人,丝毫不想月傅霜是何等身份,啐了一声,顺口道:“你先下杀手,也好说我家公子,活该!就是你手断了也活该!”说完突地想到,这不是将这关系认下了吗!脸上娇羞更甚,急忙别过头,向窗外望去。
娇羞之姿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