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带上佛珠,站起身面色冷峻,“这世上再没有谁比我更心疼他,正因为心疼他,我才不能让他鲁莽下去!顾征顾律,我是不愿意教,倘若顾衍我还教不好,我怎么……怎么有脸面对四郎?”
“直到现在他还没明白我让他跪祠堂的真zhèng 用意,他不乐意暖姐儿做太子妃,我就乐意了?太子殿下敦厚木讷,不是暖姐儿良配。”
这话太过大胆了,不过当年姜氏连楚帝都斥责过,此时说太子一句也不算太让钱嬷嬷意ài 。
姜氏直接去了祠堂,关上祠堂的门,钱嬷嬷等人虽然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姜氏愤恨的训斥声。
祠堂不仅供奉着祖宗灵位,还供奉着缠着红绳的藤条,用以教导顾氏子嗣。
噼噼啪啪的藤条抽到肉上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清晰。
“伯母,我错了,我错了!”
“可是女婿我一定要自己选哇!”
“找不到妥当的人,我绝不会把小暖嫁出去的。”
皮糙肉厚的顾衍真不大在乎挨藤条,姜氏被他气乐了,但见他后背以及胸口的伤口……手中的藤条如何都再难落下去。
姜氏眼眶潮湿,在疆场拼杀时,她在做什么?
享shòu 富贵,同顾老爷子赌气。
顾衍性情直率,他又长在凉州那种地方,就算外表他似世家子弟,心机智谋上远远不足。
他又太过疼爱顾明暖,这次被人挑拨满京城招女婿主因还是她对顾衍太放心了。
顾明暖的出色稳重,沉稳睿智很容易让人忘记她是在凉州长大的。
忘记他们父女一直生活在凉州,远离中枢和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官场。
倘若暖姐儿不是入宫,一定会发xiàn 顾衍的异常。
姜氏抹去眼泪,搀扶起顾衍,“衍儿,以后我不会凶你了。”
“其实……您打得一点都不疼。”
顾衍出了名的欺硬怕软,姜氏若是拿着教子的藤条,他未必肯听。
姜氏放软下来,眸子又是慈爱隐隐泛着痛苦悔恨,扎得顾衍心尖都疼了,“我不疼,您别哭啊。”
他想去抹姜氏眼泪,又似被烫到一般,被姜氏看着,他感觉紧张,感觉自己仿佛做了天理不容的事儿,因此他才经常躲着姜太夫人,能不见面尽量避让开。
顾衍要比姜氏高出许多,见姜氏抬头似要抚摸自己的脑袋,从不知弯腰为何物的顾衍直挺挺再次跪在姜氏面前,“我是笨,我是蠢,可我知dào 谁对我好,伯母是除我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小暖给顾衍分析过,姜氏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庶子生母还在,同她未必是一条心,女儿终究是外嫁的人。
他不该为心中那一点点不快就忽略了伯母……年轻得过分的伯母长辈。
在顾宅她是唯一真心待他好的人了。
“您没亲生儿子,我生母早逝,以后我为您养老送终。”
“衍儿!”
姜氏摩挲着顾衍的头顶,泪水成股的流下。
听暖姐儿提过顾衍幼时学字慢,那时家境也不大好,顾四郎身体非常不好,无力亲自教导顾衍,只能把他送去熟私塾。
顾四郎为何身体不好?
姜氏嘴唇全无血色,心痛得直打哆嗦。
顾衍在私塾没少受欺负,于是他不爱读书,后来顾四郎病逝,不识字的冯氏根本教不了顾衍,好在顾衍虽然不够聪明但很孝顺,习武上是天才。
从军入伍后,顾衍焕发了活力,如鱼得水一般。
他喜欢军营的日子,喜欢同袍泽兄弟在一起,常年待在一群直率的粗汉子中间,一下子让他懂得阴谋诡计也不现实。
一味让顾衍涉及龌龊的争斗会磨灭掉他身上绚丽的光彩。
莫怪暖姐儿一向是把一切提前安排好,从不约束管教顾衍。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疼爱是在磨灭顾衍身上的特质。
换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得打太子和皇子的脸,楚帝绝对会给予重罚!
南迁之后楚帝很敏感,既有皇帝的自负,又有因兵败丢了一半国土的自卑。
楚帝对顾衍是看中的,对直爽豪迈,性情中人的顾衍是信任的。
万一顾衍变得会算计了,未必能再入楚帝的眼儿。
楚帝只能容忍顾衍身边的人精于算计。
姜氏道:“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其余的事情,我帮你安排,就算我一时照看不到,你还有暖姐儿呢。衍儿有小暖为女,是老天对你的补偿。”
“我闺女自然是好的。”
顾衍一脸以女为荣的骄傲。
静北侯翻修了一小半,好歹让殷茹等主子有住的屋子了。
殷茹斜靠在罗汉床上,账本上支出的银子让她心疼。
不是顾衍,她根本就不用花这么大一笔银子,不是顾衍,顾诚就不会无法帮她结账!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殷茹把账本扔到一旁,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她命人鼓动顾衍满京城招婿……顾衍颜面大跌,顾明暖也得不了好处,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她跳祭天舞的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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