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样,喋喋不休地抱怨,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只能咬牙狠狠骂一句,“这世上的男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俱都是喜新厌旧,见色忘义之徒。”
卫青黛听着,头一遭在心里摇头。
不是的。
至少,定远侯爷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没见过这样好的男子,眼里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夫人,再容不下别人。
卫青黛回屋去,她将那玉镯小心翼翼戴在腕上,在窗前泄进来的日光里细细瞧它。
真好看的玉镯呀!
玲珑剔透,想来寻这镯子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她心里喜滋滋的,夜里戴着那玉镯入睡,梦见了白日里在雾凇院里瞧见的情形。
定远侯拿着簪子往楚夫人鬓边戴。
他是战场上铁骨铮铮的将军,此刻满身铁骨却化作了绕指柔,英雄动情才是最动人的。
卫青黛痴眼看着。
慢慢地,那楚夫人的脸便变成了自己。
她娇滴滴地抬眸来看他,微微启唇,口吐香兰唤他,“夫君。”
这样的心一旦起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时常在无意识中窥视定远侯和楚夫人,看他们情意绵绵,看他们夫妻恩爱。
卫青黛知道这样不对。
楚姐姐待自己亲如姊妹,自己怎能觊觎她的夫君。
她有好一段时日寻着藉口未再去雾凇院。
直到谢昀诞生。
她是楚夫人的闺中好友,自然得来看她,襁褓里的婴孩粉雕玉琢,分外可爱。
卫青黛抱着爱不释手。
她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暗暗下了决心,要永远将对定远侯的心意深埋心里。
可是瞒不过去。
四岁的谢昀格外聪明伶俐,旁人看不穿的,他看得通透。
卫青黛兴致起来教他作画,他忽然看着她问,“卫姨,你是不是喜欢我父亲?”
卫青黛手下顿时一重,晕开的墨汁污了整张画。
她匆匆忙忙将画收起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他,“这画没画好,琢章,咱们重画一副。”
正逢这日大夫来雾凇院把平安脉。
“琢章。”
楚夫人将谢昀唤去身旁,抚着平坦的腹,温柔笑着对他道:“你要有妹妹了。”
楚夫人怀孕,最开心的莫过于定远侯,但他同时也担心楚夫人的身子。
上一次生谢昀时她险些去了半条命,这再度生产,他怕她承受不住。
“没关系。”楚夫人宽慰他,“我有琢章和黛儿妹妹陪着,一定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她爱定远侯。
也期盼与他生儿育女。
“罢了罢了。”定远侯一向事事依她,又嘱托,“若是身子受不住,一定要与我说,知道吗?”
多体贴细心的好郎君。
卫青黛看在眼里,晚些她回自家去,母亲又上来喋喋不休。
这一次,是为着她的婚事。
卫青黛的亲事耽搁得久了,初时她只用年纪尚小,想多待在父母身边几年推搪了过去。
现在年纪愈发大了,那说辞再推搪不过去,她便想着法子躲着避着。
卫夫人今日是特地等在她屋子里。
“前几年你说年纪尚小,想承欢膝下,我们都依了你。如今你都这般大了,与你一样大的姑娘哪个没有定亲?你还想拖到几时去,当真想将自己拖成个老姑娘不成?”
卫夫人是打定主意要给她定亲,连金陵城几个门当户对的郎君画像都给她寻了来。
“这几个,我与你父亲瞧着都极好,我们与他们家也是门当户对。今日你务必要从里头挑出一个来定下亲事。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