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果然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奈笑,“你呀你,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哪个也不得罪。你说朕的这三个皇子都是储君上上之选,然天子之座唯有一个。依你所言,难不成朕将这三个皇子都封为储君?”
这自然是不成的。
不过是圣人打趣之语。
谢昀垂首再一揖,表情无波无澜,“微臣愚钝,立储乃是国事,臣不敢妄议。”
他是打定主意不淌立储这滩浑水,圣人也并不强求。
“罢了罢了。”圣人叹气,“你和你那个父亲当真是一样。”
昔定远侯也是少见的中流之人,向来不参与党派争斗。只是谢昀的母亲楚夫人出身忠勇侯府,忠勇侯却是五殿下一派。党派林立,原就是靠着姻亲婚嫁相互牵扯。五殿下只以为定远侯府已纳入自己麾下,众朝臣也是亦是同样作想。
不想后来圣人派定远侯随河道总督一同彻查黄河淤田案,却将五殿下也牵扯进去。
这事当时在朝上引起轩然大波,五殿下更是当庭怒斥定远侯,言他被奸人收买,污蔑自己。
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五皇子到底是圣人之子,区区淤田一案撼不动他根基,但却是让定远侯同五皇子府生了嫌隙。
后来塞北生乱,五皇子在朝党羽无不推举定远侯出征平乱。
圣人应允。
不想定远侯此番出征便战死在了塞北之地。
圣人对谢昀是有愧的,英雄战死沙场,他只能竭力补偿他留下的儿子,年纪轻轻便让谢昀袭了定远侯的爵位,又让他入主内阁,为天子近臣。
好在虎父无犬子,谢昀也不负圣人期望。
此番江州起了旱灾,百姓生乱,谢昀奉了皇命亲去江州平乱,不仅镇压了叛乱,还查出了江州官商勾结,私吞赈灾官银的罪证,上书弹劾。
这实是大功一件。
圣人大喜,对谢昀道:“你办了江州大案,朕还未来得及赏你。谢卿想要什么赏赐?”
谢昀身袭爵位,又入主内阁,再赏恐有功高震主之嫌。
他合手再拜,“为圣人分忧,乃是身为臣子的本分。微臣不敢求赏。”
圣人闻听此话,目色欣然,又道:“听说此次去江州赈灾,你们兄弟二人一路上遇上不少暗杀,此事可是属实?”
三鹤山山匪劫掠一事逃不过圣人的耳目。
谢昀垂首道:“回陛下,此事属实,三鹤山一事臣已查清,此地天道多艰险,常年生匪患,当地官员深受其扰。此番臣回金陵,恰路逢此地,臣弟便是在此处受了重伤,至今未醒。臣已随当地官员平了匪患,匪徒一干人等都暂时羁押在临安府,等候圣上发落。”
一个旱灾,谢昀连办了两桩案子。
不止将江州私吞官银一事查了出来,还将三鹤山匪患平了,不可谓是大功一件。
圣人之心甚慰,“谢卿实乃朕左右肱骨。你办了如此大案,朕岂能不赏?”
谢昀皇恩太盛,已是赏无可赏。
好在有谢子慎,他随兄去江州赈灾,又在回京途中受了重伤,这是多好的赏赐由头。
圣人连颁了两道圣旨,一为赏赐金银,体恤谢子慎赈灾辛劳。二为谢子慎寻了个好差事,任了他为御史台的巡城御史,只待他醒了,调养好身体便可赴任。
这是个富贵闲职,金陵城里的皇亲国戚甚多,总不可能都闲养在家,便出了这些官职。
虽说也是官,却是可有可无的,连上朝这样的苦差事都免了,更别提往后升迁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