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
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郎君连连摆手,后来反应过来她瞧不见,又悻悻放下了手,黯淡着眼道:“听说姑娘回来便病了,想是当时跳进湖水里受了寒。姑娘如今可好些了?”
他并不知林莺娘后面暗室被吓之事,只当她是坠湖而染得风寒。
林莺娘也顺着他的话柔声道:“已好许多了,想来过两日便可大好了,三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说,却是忍不住掩帕接连咳了好几声。
隔着虚掩的屏风,都能瞧出那娇弱可怜来。
看这模样,哪儿是要大好了,分明是故意说这话来宽他的心。
谢子慎的一颗心啊,当真是叫她掰开了,揉碎了,搅得乱七八糟。
便是后头辞了林莺娘出来,人也恍惚如步在云端里,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青山连着叫他两声才恍然应声,“什……什么?”
他回过神来,看清面前的人,立即端端正正作揖行礼,“兄长。”
他面前的人是谢昀。
谢子慎对自己这个嫡出的兄长向来恭敬,不敢造次。
母亲临行前更是有交代,“你此番出去是母亲好不容易求来的,想着让你多去外头长长世面。你记着上些心,这对你将来前程大有好处。若是叫我知道你在外头玩疯了,回来我定不饶你!”
殷殷叮嘱尤在耳边,谢子慎心里现下却是有些怵的。
他初始之时的确是尽心,就连安顿灾民都是亲力亲为,尽心竭力。
只是耐不住后头叫林莺娘勾去了心,这一来二去的,早将母亲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今见了谢昀,自然也是心虚,垂眸不敢看。
好在谢昀并未难为他,微微颔首便算是应下,径直离开。
青山跟在身后,向谢昀禀报江州的灾情。
要说江州的旱灾原也算不得多严重,然此地多山少平原,地势陡峭。
时逢旱情,本就堪堪维持生计的收成受了严重影响,不少百姓食不果腹,没等到朝廷的救灾粮来便上山落草为了寇。
谢昀便是为着镇压此事而来。
相较于灾情,朝廷上位者往往更在意的是江山稳固,民心平定。
但落草为寇之人早就杀红了眼,行刺朝廷命官也并不稀奇。
只是不想这便叫有心人钻了空子,想借江州匪患的手将谢昀除之而后快。
说到此处,青山顿了顿,“侯爷,那人临死前也没能吐露出话来,只说是收了银子替人办事。”
他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子,呈给谢昀。
“这是那人身上搜出来的。底下,有金陵的戳印。”
大鄞对流通的金银管控甚严,各地商号都得打上当地的戳印。
这远在江州的刺客,身上缘何有着金陵的银子,实在不言而喻。
谢昀看着手里的铁证如山,眼眸平静,淡然无波。
青山心中亦是了然,不敢多言,又听自家主子问,“林莺娘那里,怎么说?”
他立即回话,“自那日回府后,林二姑娘便一直称病不出,只说自己是受了风寒,半点未提西郊一事。”
“她倒是聪明。”
谢昀摩挲着手里的银锭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这闺中女子的声誉乃是顶顶要紧的大事,林莺娘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自己私会谢子慎一事抖搂出来叫人知晓。
“只是……”
青山犹豫着道:“方才三公子似是从后院来。”
谢子慎去后院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去看他那抱恙未出,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谢昀脸色未变,只眸光可见地微冷了下来,难以捉摸。
青山壮着胆子问,“侯爷,可要属下提醒三公子?”
“不必。”
谢昀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不甚在意,“随他去。”